第七十七章

事都选择了远程工作。所以她接下来两个月不在此地，影响不会太大，而且还能方便安排出差。

    丁之童没忍住抽了一下鼻子，但即刻便找到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我正打算跟我老板商量一下在上海待一段时间，最近香港航班一直不正常，连出差都没办法保证。”

    丁之童不算太意外，因为最近这两年，他们之间都是这样。她其实已经不太需要非常细致的指点，时不时地到秦畅面前来汇报，只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她就喜欢看秦畅点头，他点头，她就觉得安心。

    秦畅点点头。

    宋明媚也差不多，但语气仍旧平静，调理清晰：“我正在跟邓柏庭在办离婚，要析产，还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整个过程起码要一年。”

    “你……怎么会这样……4c也不是癌症啊！”丁之童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那顿饭之后，她发消息给宋明媚，调侃说：归化一名美国男子，营造未来大中国区女CEO候选人资格的机会怕是没有了。

    “你说吧。”丁之童用手指抹掉眼泪，虽然忍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沙哑。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围还有同事，她避到楼梯间，说：“就那样吧，等着做他一单大生意呢。”

    “其实，是我女儿要到中国来上大学了。”秦畅摆了摆桌上的相框，给她解释。

    这个要求是有点突然的，但秦畅看着她，还是笑着点了头，直接同意了。

    “真的，童童，我得癌症了，”宋明媚耐心解释，声音听起来仍旧带着笑，“本来我们不是约好每年十一月做检查吗？前一阵我自己摸到一个肿块，先去查了，结果出来是4c。”

    丁之童说：“你觉得她真的愿意吗？好不容易进了大学，跟爸爸在同一所学校？”

    那一通电话之后，丁之童低着头去洗手间，洗了脸，补了妆，立刻去找秦畅请假。

    “北京。”秦畅回答。

    两人一同工作多年，互相之间的信任已经牢不可破。但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秦畅这样反应，总会让丁之童有些感动。

    出发之前，他在新加坡就跟丁之童通了电话。明年一月份美国税务局要有大动作，慈善事业管理部也跟着忙起来，无数赠与，基金设立，都要年底之前完成，他本来以为圣诞节前的那个约会还是没法实现了，但今年12月31日也是肥咖条款（《海外账户纳税法案》FATCA）宽限期终止的日子，对岛上的某位富豪有影响，他才有了这一次来香港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她回答，然后又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一定跟我说。”

    丁之童想哭又想笑，哭是因为她认为永远会坐在那里听着她汇报对她点头的人突然要走了，想笑，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看起来像老师，而现在他真的要去做老师了。

    丁之童好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当是看电视剧嗑cp啊？”

    丁之童眼泪一下涌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发出抽泣。

    丁之童又一次落泪了。

    那边却笑起来，说：“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挣钱啦？”

    “你别跟我废话，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真的要去上海，”丁之童抹了把脸强硬起来，“你告诉我哪天手术？我陪着你。”

    秦畅下面说的话，却是她没想到的：“你今天就发信给我，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正好最后两个月还在，把你这个申请批了。”

    秦畅像是看出了她的念头，笑着摇头说：“不是调任，是我打算退休了。”

    那边收到消息却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你跟甘扬什么情况啊？”

    “去哪儿？”丁之童脱口而出地问。

    秦畅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全程没提出什么意见。

    “真的，”宋明媚还是拒绝，却也落泪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你不用回来的。”

    当时岛上的局势还是很不好，先后发生了几起无差别攻击平民的事件，停飞的国内国际航班也越来越多。经过一番周折，Wilson终于成行，来到金融街IFC，借了M行香港分部的位子办公。

    话说出口，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只是玩笑，还是在试图说服秦畅不要走！

    秦畅大笑，看着她说：“我也很舍不得，但是你可以的，你自己也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丁之童惊住，说：“你才……”她突然算不过来他几岁了。

    丁之童对此并不太意外，这就跟她从前工作中发生的那些恋爱差不多。花火是有的，但也就那么一点，被时间与空间稍微一搓磨，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