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半天。被剐之人,大多因失血过多而死,这样漫长的痛苦,江琉莹亲眼见过,她曾亲手这样剐过一个人。
刚一进门,便见零零散散几个姑娘坐在自己房间里,开着窗与旁人聊天。她们见了江琉莹,纷纷像见了鬼一样关上窗户。
“那里头……装的是谁?”江琉莹顾不得问旁的,她呆呆的看着他身后渗血的麻袋,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昏眼花。
江琉莹始终抱着那滩骨血不肯撒手,侍卫为难,看向白芷。
侍女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皆面无表情。
江琉莹点点头,不再犹疑,走了进去。
是了,否则怎么会这般放松呢。
那场景,堪比修罗炼狱。
江琉莹颤抖着打开麻袋,映入眼帘的便是罗玉桓带血的人头。
“是。”侍卫颔首,退了出去。
他说:“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紫衫点了点头,道:“教主正在处理要务,等他忙完就会来看你,江堂主,请跟我们走吧。”
众位女子拍手称快,丝毫没留意到白芷站在江琉莹身后,面上那凝重的神色。
我已经死了?
“谁让她是罗堂主的枕边人呢?”
原来刚才在梦中闻到的香味是梅花。
江琉莹狠狠的拍了拍右手,断裂的地方立即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一直恭敬有礼,可紫衫和紫衣就像没看见一样,点点头就出去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侍从,侍从抬着一个麻袋,麻袋里头向外渗着血,一滴又一滴,落在雪地里,形成腥红刺目的对比。空气里漂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江琉莹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一条浑浊的河边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香气幽然,让人不自觉的舒坦。她伸出双手,发现手变成了透明的,低下头,便见自己已经没有了实体,没有了双足。此时的自己,已然成了一个游魂。
“紫衣,紫衫,参见江堂主。”
“这应当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往后的日子便是春回大地,风和景明。”白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眼见江琉莹即将昏厥,白芷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环在了怀里,让她免于跌倒在雪地里的命运。
“罗堂主?”江琉莹瞪大了眸子,满眼不可置信。
最终,软轿在罗玉桓的私宅前停下,宅子附近被重兵把守,带刀侍卫皆是彪形大汉,面上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对了,自己从滑翔伞上落了下来。
江琉莹觉得惊奇,可更让她惊奇的是花丛中漾起的波纹,波纹中,是十年前在太液府与陆书寒朝夕相处的时日,那时的自己跟在他身后,止不住得亲昵的唤他:“陆大哥,等等我——”
她推开他,又道:“那里头装的是谁?”
“是,琉莹知道了。”江琉莹拱手作揖。
一寸紫檀一寸金,这间房里的的陈设比她过去所见过的所有房间都要好上数倍之多。
自己还没死?
是什么味道?
二人带着江琉莹来到她原先所住的房间门外,紫衣道:“宫主有令,江堂主需在此等候,不可出门走动。”
江琉莹觉得自己被沙石迷了眼,泪如雨下。
她刚想下床,便觉右手传来锥心的疼,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缠满了绷带,上下还有两块木板固定。
江琉莹没有多作怀疑,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若她们想对自己怎么样,她根本活不到现在。轿子缓缓地在雪地的里前行,一路来的景致告诉她,这里正是玉竹峰顶,承冥殿的后院,历年来宫主所居之所。
罗玉桓死了,所有人都想放鞭炮庆贺,唯独江琉莹,失魂落魄就像死了至亲。
这样的言论不绝于耳,江琉莹都像没听到一般,仍旧抱着那一堆血肉。
念寒“啊啊啊”的比划了半天,江琉莹也看不懂他的意思。
江琉莹失神,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那滩骨肉,悲恸久久不能散去。白芷也不生气,就着雪地坐下,背部紧靠着她。漫天的白雪纷纷而下,冬天的严寒侵蚀着大地。
白芷行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对着她微笑,眉目中充满着熟悉的温柔笑意,轻声道:“好久不见。”
江琉莹放下轿帘,心中惊疑,忐忑不已。
好像是莲花,又像是幽兰。
二人一前一后,她似乎很快就能追上他了,可又始终追不上他。
这还是在做梦吧?
整个院子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诡异。
两个侍卫看了看白芷,白芷点了点头,他们才松开手。
“出什么事了?”江琉莹问门口的侍卫。
江琉莹脑子里轰的一声,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所适从。
白芷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她耳边淡淡道:“罗玉桓。”
侍卫恭谨的淡道:“教主有令,朱雀堂主罗玉桓罪无可赦,着令其生剐,死后尸身扔下乱葬岗喂狗。”
她抬起眼,入眼便是雕龙画栋的豪华房间。
“我只求教主赶紧来我们这儿,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统统都给处死便好了!”
罗玉桓双目圆瞪,两眼无神,看得出他死前没有什么怨恨,只不过到底还是有心愿未了,终是闭不上眼。
是谁拥有这样大的权力?
“罗堂主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她竟这般伤心。”
“……好。”
“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我之恨,为什么不连江琉莹一起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