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罗百长

“好好好，你就是我们重冥教的小琉莹，照我看啊，模样也未必比镜双宫的江琉莹差上几分，你们说是也不是？”

    那几天，教内四处都飘荡着血腥味，被海风一吹，便在群岛环绕，经久不散。

    “想！”陆小妹满口答应。

    这一切的腥风血雨，皆因他而起。

    只看了第一眼，他就觉得很喜欢她。

    与此同时，在玉竹峰半山腰的山洞里，正燃起一场熊熊大火。

    “天下并非只有江月华之女可得琉莹之名，恰好我也喜欢，不可以吗？”陆小妹抬头，看着罗百长。

    时间匆匆而过，日子过的舒心且随意。直到来年十月，子曰群岛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队船队，足有上百艘之多。

    沈无月临走之前，下令放火烧山，将魔教中人赶尽杀绝。

    回到朱雀堂，罗百长便命人去将江琉莹带来。

    那时，陆小妹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重冥教血腥味浓重，却因罗百长的庇佑，她过得到还不算难受，但是罗百长死后，却留给了她一封信。

    他去干了什么，陆小妹不得而知，她只觉得看他的背影，孤独寂寥，似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小妹跟着罗百长学习，进步惊人，几乎都是一点就通，罗百长对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将她指给罗玉桓当媳妇。

    玉竹峰乃是一座笔直陡峭的高山，易守难攻，沈无月当即下令撤回。

    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的少爷，在这一刻经历的，怕是连‘灭顶之灾’也无法形容的。

    陆小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您早就知道了？”陆小妹蹙眉。

    此言一出，不出意外的，惹得身旁一干人等嗤笑不已。

    “是！”陆小妹一脸笑意，发自肺腑的开心。

    信里，他特地嘱咐陆小妹，等他死后，要将自己的尸身一片一片的凌迟，然后经由她的口，告诉刑官：“内应是朱雀堂主罗百长，其子罗玉桓洞悉之后，命手下人大义灭亲，为了将功赎罪，特将罪人罗百长凌迟处死，以平众怒。”

    “大概是老天爷不肯给饭吃吧？”陆小妹笑了笑，浑不在意。

    那一整日，她都坐在院子里，做着一个寻常人家的十岁孩童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正派人士来时有一百二十艘船，回时只剩下六十五艘，可说是损失惨重，死亡人数比重冥教众还要更多。但是此役，他们却带走了重冥教最重要的人物——白秋寒夫妇的头颅。

    陆小妹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她一听船上之人是沈无月，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陆书寒可跟着他一块来了？他应该已经是无双城中的徒弟了吧……

    罗百长说话的时候，不许陆小妹插嘴，他接道：“玉桓还年轻，难免气盛，你比他懂事，必要时候，请一定要救救他，如果不行，至少也该给他留个全尸，不要让他跟我一样……不得好死……”

    ‘江琉莹’机灵，漂亮，虽然不知道镜双宫中的那一位有多美，不过就眼前的这一位来说，她长大了也必是倾城祸国之貌。

    陆小妹百思不得其解，本想下山去找他问个明白，可还不等她跑出去几步，便被身后的罗百长拦住：“不要去。”

    “有敌人——！”

    为救罗玉桓而服毒自尽。

    “为什么呀？”陆小妹疑惑。

    他想了想，又道：“人在江湖，总归需有一技傍身，眼下重冥教树敌颇多，所谓的武林正教不日即将攻打子月群岛，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我便教你一自保的法子。”

    “不学武功没关系，可照理说，你筋骨不错，该是练武的好苗子才是，可怎么……就是没有内力呢？”

    又只剩得她一个人了。

    她下不去手，却又不得不继续做下去。

    罗百长和煦一笑，从此以后，罗玉桓不在的日子里，罗百长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她习武。

    她的双手沾满了养父的血，身旁是散落的血肉。

    “是。”柳儿等一众婢子捂着嘴偷笑，陆小妹却毫不在意，大方地接受罗百长的夸赞，这一副骄傲得模样，让罗百长更加欢心。

    陆小妹也不扭捏，几乎不需要费什么神，一篇百来字的经文便跃然纸上。瞧上去书法工整，一笔一画皆赏心悦目，教罗百长好一阵新奇。

    “太神奇了！”陆小妹惊呼。

    “什么法子？”陆小妹好奇。

    那是白秋寒的人头。

    “以后……我就是姐姐的依靠……父母的仇，我们一起报，”白非夜心头痛极，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重重地朝大海磕了一个头：“爹爹，你的仇，我一定让他沈无月十倍奉还！”

    罗百长笑呵呵的，随她掰扯，但是半晌过后，陆小妹也没找到剩下的面具。

    罗百长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啪！”地一声，干脆又决绝。

    待排查到朱雀堂时，头一个被带走的便是常年不在岛内的罗玉桓。罗玉桓被人搜到与外人往来通信的证据，被带往囚室，生死未卜。

    罗百长笑了笑，才道：“我这与变脸术可不同，所谓易容术，自然是旁人发现不了的，你想不想学？”

    “这就是无双城，沈无月的手段，也不知他嘴里口口声声地喊着诛杀的魔教中人，与他相比，怕还要更加干净几分。”罗百长出现在她身后，一连好几声的叹息。

    “倘若真的有内鬼怎么办？”

    罗百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知道，沈无月未必比白秋寒好到哪去，他一时糊涂，被人蛊惑，接下来的后果，由我来承担。”

    罗百长说完，陆小妹又放下了心来，她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教主白秋寒，他如玉般的模样还在自己脑海中，历久弥新。是啊，重冥教中之人，都对白秋寒有忠心耿耿，有这样一个教主在，谁会背叛呢？

    陆小妹趴在山崖上，恰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不苟言笑的罗玉桓，早已经是正派人在重冥教中的内应。

    为什么？

    罗百长死了。

    但直到今日，武林正教十大门派，在无双城主沈无月的带领下，驱舰船一百二十艘，直逼子月群岛双月崖。步步为营，步步紧逼，丝毫不像是初次抵达。所有的征兆都表明：重冥教出了内鬼。

    “镜双宫中有位武状元，咱们重冥教有个文状元，同名同姓不说，就连年岁也相仿，真是教人惊奇。”罗百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笑道：“你家住何方，从哪里来？”

    从此之后，在这重冥教里，

    “哎……好罢，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罗百长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