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三年来一直弯着的腰直了起来,花白散乱的发须被海风吹动着,尽管衣衫褴褛的他看起来更像个乞丐,可是当他喊出这句话时,整个人的都发生变化……
“营总,要是筑不好城,到时候,可不好交待!况且,万一要是建奴闻讯赶来的话,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硬仗!”
躺在破旧的草棚里,李富贵的心里这么想着。又一次,他又怀念起了过去的日子,不是怀念他在辽东,而是怀念在铁山,在皮岛的日子。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念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把孩子带回大明,带回家。
“汉兴、汉兴……”
至少曾经是,他记不清楚是那一年,那一代人到了凤凰城,反正,在他的记忆中,过去的日子是挺好的,虽山沟里的地不平,可是那时候你想种几亩就种几亩,而且还不用交田赋,毕竟哪里是辽东,是化外之地。在那个地方,大家伙都不交田赋,别说是新开垦的土地。就是祖上传下了的田也一样不交田赋。反正大家伙儿都是这样,能拖,也就拖着拖上个十年八年的就是等不到新皇帝免掉拖欠,皇帝这会给大家伙儿打个折。
李富贵也是“漏刀的人”,其实他是辽东凤凰城的百姓!
“建奴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害怕筑不成城,到时候会辜负世子爷、辜负大将军!”
不对,是有船来了!
反正那时候的日子就是这样,是富人也好,穷人也罢,大家都是这样过着。
程满锦被营总笑得有些发懵。
“没事,没事,你先睡吧,睡吧,是爹吵着你了!”
哎,可即便是如此,也好过在东虏那边当奴隶。
当然,李富贵也未能幸免,还有他的家人也是一样。那时候他想着,要能活下来就行,无论过来的是谁,无非就是换个交田赋的官府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尽管一营兵不到5000人,建奴号称十万,可现在建奴大军在汉城,在朝鲜各地,又那里顾得了他这里。
这里既是海边也是江口,大同江的江口,这里曾经是汉人的故地,那时候大同江叫浿水。
隔着海边,在海浪声中,李富贵又一次唱着这首满是血泪的歌,就在泪水蒙住了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海上的动静,然后就愣愣站在那里。
兴许是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李富贵从腰里贴里的地方,摸出了一块破布,展开布时,他双手捧着一块木牌。
在这一瞬间,李富贵就像流落在外的孤子看到娘亲似的,除了放声大哭之外,便再没有了其它的话语。
在这么多营总之中,李义并不觉得自己是世子爷的心腹,毕竟,他出自黄总兵门下,算是外人吧!可他却不曾想到,被世子爷点了将,让他领一营兵入大同江,夺江口。
大笑中,李义的神情显得颇为意满。
先是毛帅死了,后来皮岛让建奴和朝鲜人一同打下来,和许多逃到朝鲜的辽人一样,即便是活了下来,也只能在朝鲜的山里头、大海边苟延残喘着,过着最艰难的生活,而且还要忍受朝鲜人的百般欺凌。
就在这时,旁边的稻草堆里有一个少年探出头来。
就在这里,伴随着海风的吹拂,一面大旗展开了,在旗展开的瞬间,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李富贵只觉得眼眶一热,瞬间泪如雨下。
愣愣的站在岸边,李富贵眼巴巴的看着划来的十数艘小船,在远处的还能看到一艘艘大船,足有十几艘。
他们是大明的官军啊!
甚至就是现在,毛帅不在了,朝鲜人还要交着毛饷,这饷是毛文龙问朝鲜索要的,那怕没了东江,没有了毛文龙,朝鲜人还在那里交着,恨乌及乌,这些流落异国他乡的人们,自然不可能过舒服了。
“在下腰牌在此!”
有人来了!
那个日子现在就是想想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丧国之人不如狗啊!
面对官军的询问,原本李富贵愣了片刻,突然鞠着的腰身一下挺直了。
只要于江口筑成城垒,就是大功一件!
在明亮的月光下,伴随着一阵阵划浆声,小船的船头劈开海面,在浪花的拍打下,朝着江口驶来。
他的动静让刚下船的官兵有些发懵,领头的哨长见状,便走向前去问道。
可是即便是当他们的奴才,他们也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女人也是想抢就抢。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过是侥幸漏刀存活下来而已。
漏刀的。
“爹,你咋还没睡?”
“……只今异域作饥魂,苍天苍天我何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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