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思!”
所有人都跪在那低着头。
大殿上。
以前,先帝是被人骂作‘昏君’的,他在位时,阉党当权、东厂如虎狼横行,天下苦之久矣。
结果呢?自己只是成了这些文官嘴里的明君。
钱承运将脸埋在地上,一时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害怕。
“你们……你们倒是说句话啊。”罗德元急道:“卞大人、钱大人,你们劝劝陛下,司厂一开,这天下可就要大坏了……”
第一个站出来的却是罗德元。
但他没想到,卢正初是这样的小人、叛徒。
“大好局面?怕只是你们个别人的大好局面吧。”王笑嘟囔了一声。
……
但,梅景胜刚才的一席话确实触动到了自己……
宋礼冷笑道:“是也不急着对付他,但他想开东厂,这绝不允许。”
抛开“草民请陛下如何”这样稀奇古怪的论述方式不说,这句话本身,也着实能让殿里所有人都呆住。
“你这就是偏见了。”王笑道。
自己即位之初,除权阉、封东厂、罢太平司指挥使,赢得一片叫好。接着裁撤宫中用度,重用郑元化、卢正初,世人有口皆颂,道自己是旷世明君。
此时左经纶说起宫中之事,宋礼便合上手中的折奏,沉吟了一会,说道:“只要王芳一去,卢昆山便再无翻盘的可能。今上在位之年,阁老只要能进晋次辅,也就足够了。”
他目光落在王笑身上,只见这个孩子脸上带着迷茫与乖巧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单纯善良。
“你这个奸佞!”罗德元气极,破口大骂道:“陛下登基十数年来,励精图治创下的大好局面,岂可因你一家之言毁与一旦。”
他知道梅景胜的为人。
延光帝的目光缓缓转开,又落在陈圆圆身上。
延光帝回想起即位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多少含辛茹苦才换来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好名声。若今日真的一意孤行,便是十数载的经营皆要毁于一旦。
他却依然俯于地上,一言不发。
能力如何不提,这个礼部尚书的人品确实高洁,算是这朝中为数不多的坦荡忠臣。
却是王笑轻声嘟囔了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下一刻,他想到太平司与东厂尽在掌握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罗德元急道:“那能一样吗?!”
罗德元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愤声又骂道:“重用太平司?重开东厂?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番子、阉党,恶贯满盈的虎狼之辈,臭名昭著的洪水猛兽!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皆在其窥探之下,稍有拂逆,便家毁人亡,使天下之人畏之如虎,使江山社稷乌烟瘴气……”
王笑一句话出口,大殿上静了一下。
但,道之所向,吾之所往矣。
梅景胜双目含泪、长须微颤,几乎就要说动延光帝了。
这一刻,延光帝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纳了她,怕是御史们的奏书就能把自己活埋吧。
卢正初今天的举动,是背叛了整个文官集团,若自己不站出来指责他,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冷汗从梅景胜与钱承运额头上涔涔流下。
竟还有能听到人当着文官的面说阉人是好人的一天。
延光帝看着面前这个老臣,一时也有些动容。
这是卢正初利用王笑案给自己挣得的唯一的机会。
确实是个耿直的孩子啊,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呵,小人一个。”左经纶讽道:“他与郑元化不过是政见不同,却想蛊惑陛下开厂司。这样的人,也敢称自己读圣贤书。还多亏宋先生妙策,今日除了王芳这个阉贼。化一场危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