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亡命之徒

    “说到底，你还是与我不同啊，我在秘血里得到的是这样扭曲的身体，而你却可以如此神圣……”

    炽白的焰火彻底吞没了妖魔的躯壳，燃尽了内脏随后是大脑，漆黑的骨骼在灰烬中摇摇欲坠，随后摔入那涌动的河水中彻底沉没在了泰晤士河之下。

    呜咽的嘶吼不断，他死死的扼住洛伦佐的头颅，哪怕那溢出的焰火将手掌燃烧也不肯松开，如铁钳般顶住，将他按在下方，撞击着水底的凸起。

    大概是几秒钟又或者是几分钟，其中一具身体终于再度动了起来，扭曲的手掌抓住岸边的边缘，萨博艰难的爬上了岸，他大口喘息着，腹部的血肉扭曲蠕动，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泪水忍不住的流下，虽然痛苦，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霍尔默斯先生，生活就是一场赌博，你带着仅有的筹码试着赢得生活里的一切，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可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洛伦佐将萨博逼退，紧接着再次跟上，水面因高温沸腾升起雾气，其中倒影着狰狞的影子与光。

    头顶的岩壁变得干燥，所有的水滴都被蒸发，那是来自最上方的火势，在净除机关的工作下，大火已经烧到了最底层，无论是妖魔亦或是人类，在那致命的高温下都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身体一寸寸的变成焦炭，粉碎成轻盈的灰烬，最后长眠于大地之下。

    “虚伪的神圣而已。”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一次变成了亡命之徒，仅有的手臂用力的抓挠着地面，将自己在地面上拖行，身后留下大片的血迹。

    “萨博，你无处可逃了。”

    恍如黑天使的甲胄覆盖在洛伦佐的身上，不过比起甲胄，倒不如说那是纠缠的蛇群攀爬在他的身上，互相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这具诡异的铠甲，炽白的焰火从那铠甲的缝隙里涌出，仿佛甲胄之下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完全由火焰铸就的神圣灵体。

    洛伦佐越过了萨博走向那光芒笼罩之地，头也不回。

    “这就是盒子里的一丝希望吗？”

    萨博愣住了许久，随后就像释然了一般。

    他还没有输，他还能继续。

    洛伦佐倚着墙壁，看着那用尽全力爬行的身体嘲讽道。

    又一次轰鸣声起，那坍塌已经逼近，而这一次洛伦佐用尽全力去挥剑，轰鸣声中那烧红的刺剑就此崩断。

    那是陪伴了萨博很多年的剑，在今日终于折断，他一把抓住了断裂的剑头，增生的血肉缠绕在其上，随后向着洛伦佐刺下，剑刃插|进了甲胄那细小的缝隙中，切入血肉的深处。

    洛伦佐浴火站在木桩之上，伴随着高温脚下的周遭都在承受着焚烧，伤势在被治愈，虽然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洛伦佐暂时死不了。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两人就像原始的怪物一般，最纯粹的厮杀着，刺剑砍在坚固的蛇鳞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留下深深的剑痕，燃烧的剑刃焚烧着罪恶的躯体，但那增殖的血肉很快便替代那死去的部分。

    “我是要死了吗？”

    最后就连不详的秘血也拒绝了萨博，明明他与洛伦佐都是同样的鲜血，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不同，怪异的身体缓缓卷起，头颅低了下去，就像失望的孩子。

    视野里是一片的浑浊，萨博只能根据微风拂来的感受来判断方向，洛伦佐在河底那最后一击几乎将他的头颅熔化，虽然他没能成功，但脆弱的眼球已经被摧毁，他需要时间恢复。

    萨博则依旧在向前爬，他根本不在乎洛伦佐的话，只想着向前，于是洛伦佐冲了过去，死死的按住萨博，仅有的鲜血试图点燃他，但那尖锐的骨刃从血肉之下抬起又一次的刺伤了洛伦佐。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能决定未来！”

    剑刃划过的伤口并非平整的切面，而是漆黑的焦炭，极致的高温在落下的瞬间就摧毁了所有的细胞，化为飘荡的灰烬。

    这就是妖魔的强大之处，妖魔即使大脑被摧毁，躯体也会凭着本能的行动，而心脏被摧毁，躯体也能在意志的驱动下战斗一段时间，甚至说像洛伦佐这种秘血纯度高的，可以直接强行治愈，只是代价有些昂贵，可比起生命，这些反而又一文不值。

    今夜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个神圣之棺，而地宫的异变则源于与其有关的那位医生，洛伦佐曾经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他很清楚，那位医生留下了秘血，大范围的秘血扩散导致那些人异变成了妖魔，而萨博则是其中的唯一能保有理智的人。

    就像那吞食自己尾巴的衔尾蛇，毁灭后新生，直到一方倒下。

    直到最后他停了下来，用尽了全力可依旧没能爬出这阴暗的地道。

    沉重的碎石压迫在他们身上，暗红的血从甲胄的缝隙与血肉之中涌出，随波逐流着，巨大的落底差下撞击着四周的岩壁。

    用力的敲了敲霰弹枪，碎石与水浸透了它，根本无法射击，洛伦佐长叹了一口气，捂着伤口试着站起来。

    看着那令人沉寂的光，萨博热泪盈眶。

    黎明就要来了，照亮一切，黑暗无所遁形，可就像死前最后的狂欢一样，黎明前也是最黑暗的，无比深邃的夜，来自阴影里最后的反击。

    萨博就要死了，那燃烧的火早已将他的内脏燃尽。

    亡命之徒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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