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马肃马肝

    “那阁下又是哪一位？”赵和问这个出言之人。

    赵和沉默了一下，这些家伙虽然都来自稷下，但分属七家，彼此之间未必没有争端，齐郡守让他们七人来共查之案，倒也是一招妙策。

    那知客僧远远地陪着，就是不接近众人。原本赵和是想乘其不意让人擒住他，现在无奈，只能指着方才的那个院子：“我听说骆氏、钱氏也笃信浮图教，他们是不是在这里也有家供神龛？”

    “明日是程老太公九十五大寿，程三爷来此为其乞福，供奉香油。”知客僧道。

    “程家的程秀是为何而来？”赵和缓缓问道。

    知客僧顿时精神一振：“凡大家大户，在这都有供奉，就是本县闻名全郡的分乳堂程氏，也在这有供奉神龛，祈求福祇。贵客，我们这里供奉十分灵验，贵客可愿意也供奉一家？”

    赵和收了信，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七人。

    赵和打开看了看，是齐郡郡守朱融的一封公文。

    赵和直接来到县衙门前，看到一队人马想要进入县衙，却被护军拦住。

    让赵和不知该夸他们聪明还是愚蠢的是，钱、骆两家，果然也将秘密帐簿藏在了这里。

    大致是说，得知定陶义仓被焚一事，朱融极为震惊，他怀疑这是一起上下勾结的大案，地方上的官吏与豪强皆不可信，而郡中也难免有人与此事勾结，故此于稷下学宫调派各家学长七名，辟为郡守掾，一起彻查此案，定要给朝廷和齐郡百姓个交待。

    “是否继续查……”赵和正想说自己还在犹豫，突然听到县衙外传来嚷嚷的声音，他与萧由对望了一眼，管、钱、骆三家家主都被抓了起来，难道他们圈养的那些游侠儿和亡命徒还敢做乱？

    旁边一人叹道：“赤县侯何必如此酸刻，马肃马敬之乃稷下六骐之一，学问道德都是一时之选，赤县侯这般仪态，实在没有爱才敬贤之心，如何能当得了稷下学宫的祭酒？”

    听说是莲玉生打扫这一块，赵和心里的怀疑失去了大半，莲玉生那家伙怎么看都不象是个聪明的人，蠢事会做不少，坏事只怕还没学会。

    他竟然向赵和推荐起神龛来，赵和也不知是该夸他敬业称职，还是该笑他胆大。

    赵和心中默算，此时是二月二十一，离初一、十五都已远，他便问道：“最近有谁来了？”

    他这话一出，马肃脸顿时涨成了马肝，指着赵和几乎要哆嗦起来。

    赵和打量了这些护卫一遍，这些护卫看上去都极为精悍，但气质上不象是正规的军中勇士，更接近于游侠儿。

    “稷下马肃。”那人昂然道。

    赵和眯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人一起出了跨院。

    赵和抬眼看了看他：“你又是何人？”

    所谓学长，是稷下学宫特有的一种称呼，用于那些在百家之中某一流派学有所成者。严正报出自己名字之后，上前一步又道：“此次奉朱郡守之命前来督办义仓被焚之案。”

    等这二人供辞出来，再与管虎的供辞相对应，义仓盗卖案的情形就显露出来。

    不用问，这家伙十之八九就是儒家之人，赵和看都不看他，将信交还给严正：“只是你们七人齐来，不知谁人为主？”

    “有，有的。”知客僧道。

    对义仓盗卖出来的数十万石粮食的去向，他们也交待不清，只是说由一个名为“王五郎”的豪商，每季前来运输一次，至于运往何方，他们也曾打听过地，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下严正，字子纯，稷下名家学长。”那人道。

    “让他们过来。”赵和道。

    “朱郡守倒是看重你们。”他缓缓道。

    “钱氏与骆氏的神龛在哪里？”

    “最近来的是分乳堂程氏家的当家人程秀程三爷，哦，贵客来之前不久，他才来的。”

    而那七个地位比较高的人，看到他时都是个个面带怒容。

    此次之所以焚烧义仓，正是因为听说朝廷有意调度齐郡义仓之粮去支持与犬戎的战事，害怕事情泄露，故而让家中暗藏的游侠死士烧了义仓。

    “这是个好规矩，颇近墨家之风。”旁边的萧由平静地说道。

    “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赤县侯你的责职是什么，为何在此迁延不去？”其中看上去比较年轻的一位更是直接喝问起来。

    他倒有些期待这七人一起议决，能不能将这案子办实来了。

    “这原本就是地方政务，莫说他只是区区一侯，就是当朝大将军、丞相来了，也不该越过齐郡守来管这事情。”旁边又一人道：“这不合大秦律法制度，实在是荒唐！”

    赵和恍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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