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怒与不怒

nbsp;赵和脸色有些发白，他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此语一出，原本在周围还小声议论甚至骂温舒没有人性的声音顿时全部消停，袁逸手中的玉如意也几乎脱手。

    他这般破口大骂，虽然于事无补，好歹却还是拖了点时间。

    若是真这样搞下去，他指尖的骨头都有可能被夹碎！

    陈殇心念一转，又开始对着施刑的虎贲军士卒大骂起来：“你们这些泼皮狗，若是真敢动手，休怪老子不客气了，你们知道老子咸阳四恶之名，谁敢动手，老子就去睡他娘，睡他媳妇，睡他闺女！你们可以试试看，老子能不能睡着！”

    “我想到这些刑具是我咸阳令署所有，而大秦律中有载，唯有令署中的刑房差役，才可对人犯施刑。”萧由平静地道：“让虎贲军用咸阳令署刑具，在咸阳令署施行，不合大秦律。”

    “温司直，现在不是烈武帝时候了，也没有谁想回到烈武帝时候，一句话，时代……变了！”袁逸说完这句，又端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停啊，我让你们停！”陈殇厉吼：“我是奉大将军之命行事，你们再敢上刑，大将军饶不了你们，大将军杀你们全家！”

    赵和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呸，温舒，你这狗贼，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还以为是烈武帝时，让你们这些酷吏滥杀无辜么？”陈殇此时虽已被拦住，却仍然向前冲，口中咆哮道：“你这狗贼有本事冲乃翁我来啊，踢你的是乃翁我，坏你事情的是乃翁我，与你为敌的同样是乃翁我，乃翁是堂堂羽林郎，你冲乃翁来啊！”

    说到这，他神情突然一变，脸上法令纹再次深了起来：“继续施刑，我倒要问问这位萧掾史，大秦律中有哪一条规定，是你方才说的内容！”

    温舒的注意力都在赵和身上，加之又身处虎贲军士卒与咸阳令署衙役之中，根本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衙役们小跑着下去，只不过好一会儿人也没有来。

    温舒没有细想他这句话，他心中暗恨，对方又用这种话语来扰乱他的心神，耽搁他的时间。

    “温司直要的太多，所以下面人动作慢点，这也是常情。”萧由仍然是不急不徐地回应。

    这一嗓子喊出，终究生出了效果。

    萧由点了点头，向衙役们摆了摆手。

    在他咆哮中，温舒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抹去嘴角呕出的脏物，嘴角下弯，法令纹深得可以夹住苍蝇。

    旁边的袁逸已经放下了酒杯，又握住了玉如意，眼睛微眯，若有所思。

    那两个虎贲军士卒顿时苦着脸，又给赵和套上夹棍。

    “不会弄错，就是他，我倒想要知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有那么多的人会维护他，在铜宫之中，在咸阳城里……袁观使，此间关系重大，天子赐我玉佩，也是为此而来，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手一指，所指的却不是陈殇，而是赵和！

    这个命令下得容易，可真要退，却不容易。原本就拥堵的大街上，囚车想要转向，着实花了不少时间，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挤回到咸阳令署，那些看热闹的羽林军一哄而散，前前后后花费了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是陈殇。

    说到这，他声音转厉，回头怒视着萧由。

    温舒慢慢又踱到了赵和身前，他看了陈殇一眼：“大将军？大将军如果想要救你们，早就派人来了，都这么久了，他不派人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身奉天子之令，我有天子玉佩！”

    温舒将手中的玉佩一举，然后向那两个军士瞪眼：“继续行刑，大将军能杀你们，莫非我温舒就杀不得你们全家？”

    “刑具取来！”温舒盯着陈殇，冷冰冰地说道。

    他厉声喝斥，又将陈殇与赵和从囚车里拖出来，带到了大堂之上。

    “我说，我说！”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说话了。

    袁逸闻得此语，又打量了一眼赵和：“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何必如此？”

    众人仿佛这时才想起，当初烈武帝用温舒时，温舒是如何杀人立威，又是如何在咸阳城中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

    温舒此时有天子玉佩在手，已经不象开始那么急了，等了好一会儿，见众衙役七手八脚，真的将一堆刑具都搬来，将大堂前堆得满当当的，他这才点头：“看来我真是错怪你们了……”

    温舒闻得此言，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没有用处，温舒看都不看一眼。

    随着他们两边动手用力，夹棍开始收缩，赵和身体猛然一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手指指尖的骨头同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