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知法玩法

订亲。

    王鉴心中极是快意。

    自从两人在一起开始，温舒对他就极不客气，全然不顾论品秩官职，咸阳令要远大于一个临时设立的刺奸司司直，对他冷嘲热讽呼来喝去。若不是看在他背后的天子亲信份上，王鉴早就一拍两散懒得理他了。

    这话再一出，王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很是无辜地向温舒摊了摊手：“温司直，你看……”

    “你们能捉捕纵火之犯，自是忠心为国，我会为你们记功。”为防夜长梦多，他扬声道。

    “你说这是谋逆大不敬抄家灭族的大案，总得给我证据吧，不给我证据，不给我公文，我就将人犯交给你，你觉得大将军、丞相还有御史和太尉那边，谁会放过我？”王鉴仍然一脸无辜的模样：“证据给我，我立刻把人交给你！”

    他召来咸阳令署之人，原本想要借力，防止陈殇等人逃脱，却忘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烈武皇帝之时。那个时候他们这些酷吏只要一句“皇命”，就可以把人驱使得鸡飞狗跳，可如今，却已经没有了那位一言九鼎的强势皇帝，而只有一位受到五位顾命大臣牵制的小天子。

    “将人交与我！”温舒沉声道。

    而且温舒的话也有道理，如今五辅确实能够牵制天子，但等到天子二十岁亲政之时，记恨起此事来，他王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熟悉律令，以玩弄律法自傲，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咸阳乃天下之都，大秦对其安危极度重视，故此凡有在咸阳纵火者，无论火势是大是小，都被视为重罪，由咸阳令署的令与尉共同审理，若有必须，朝堂上还会派遣九卿中的一位参与审理——可是无论怎么审，都与他刺奸司没有任何关系！

    刺奸司只是临时设立的机构，其职责所在，也就是搜检可能与贼人勾结的奸细，其中并没有管理咸阳纵火案件之权限！

    温舒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正要训斥之时，萧由不慌不忙将手一指：“看，有异变！”

    温舒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更为阴沉了。

    萧由面无表情地站到了温舒面前，两人目光对在了一起。

    温舒手中能有什么证据，他抓人的目的，正是为了证据，而且是与莽山贼无关的证据。

    紧接着俞龙也报了自己名：“国子监太学生俞龙在此，与戚校尉一同擒住醉酒纵火之人。”

    略一犹豫，王鉴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这点面子我总得给温司直的，毕竟温司直可是我咸阳令署的前辈，温司直任咸阳令时，我还在外郡当个县令呢。”

    他也担任过咸阳令一职，那还是烈武帝在世重用酷吏时的事情，因此，他看到眼前这位咸阳令王鉴，心中颇为不屑。

    “把人交给我，这是关系到与莽山贼勾结的大案，就是谋逆，是大不敬，是要抄家灭族！”温舒厉声喝斥。

    他抬起头，望了茶楼之上的众人一眼，目光阴冷。

    点燃了的火把上，火焰在跳跃，赵和与陈殇熏熏然，仿佛喝多了酒。赵和伸长手，将面前悬起的灯笼点燃，陈殇也做了和他一般的事情。

    “什么意思，内讧？”温舒心念一转。

    可就在这时，王鉴身后不远处的萧由眼睛一眯：“且稍等！”

    王鉴心里极是不快。

    那些差役原本是在虎贲军后看热闹的，此时自己变成了主角，一个个兴奋排开虎贲军，三步两步上了茶楼。

    “唔，你们都听到温司直的命令么，快去把人带来，休要走脱了人犯。那几位擒获人犯者，你们要客气些，对了，这两位人犯非同小可，你们也都给我将眼睛睁大些！”王鉴向差役们下令。

    温舒在茶楼底下，看着虎贲军的人将茶楼团团围住，他又侧过脸去，看着与自己同时而来的咸阳令。

    此时对方又连续喝斥，这让王鉴心中的不快到了极限。

    “大秦律第五卷第十七章京城篇……”萧由开始背诵大秦律，只背了两句，便被温舒喝止。

    “准备——”温舒不再理睬他，举起一只手，准备令虎贲军强攻。

    片刻之后，他们将陈殇与赵和绑下了楼，当陈殇与赵和经过温舒时，两人都向他笑了一下。

    温舒稍稍松了口气。

    王鉴自然不会反对，可他正待答应，那楼上俞龙又说道：“依大秦律，于咸阳纵法，为第二等罪案，次于谋逆、大不敬等，咸阳令署在擒获人犯之后，结案之前，不得将人犯交与任何人，以免有人私下勾通说情。咸阳令署可有人在，还不来接走人犯，莫非是想违背大秦律么？”

    “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