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匆匆看了一遍,还没有看完,萧由就在那吏员的陪同下又回了来。
“唔……他们在外边么?”萧由起身,皱着眉想了想:“我去与他们谈谈。”
他的目光非常温和。
印记象是一颗星星。
“据说地方上的衙署往往年久失修,但咸阳令署不同,这是天子脚下,天下第一衙署,如果太过破旧,有失大秦帝国的体面——有这么好的理由,历任咸阳令对于修衙署自然不会懈怠,至于在维护帝国体面的同时,也让自己更为舒适,那则是附带之功效了。”萧由缓缓说道。
但这对赵和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是儿不仅多疑,而且胆大。”萧由目光微微闪了闪,心中暗想。
不过,当萧由低头看到赵和手掌时,眉头再度挑起,话语也中止了。
平衷拿着一式三份的纸,笑得合不拢嘴。
“这……”吏员愣了一下。
“咳,这孩子无父无母,流露街头,我是瞧他可怜,这才收容他。”
咸阳令要管的事情非常多,因此令署中往来的人员不少,赵和发现,几乎所有的人见了萧由都会微微行礼。他若不是人缘出奇的好,那就是在令署中威望极高,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足足过了三息,他转过脸,对那黑瘦主人道:“平衷,你找我何事?”
萧由走路极有风度,背着手,不紧不慢,但因为步子迈得大,所以赵和还是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一路上萧由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赵和,当他终于停下回头看向赵和时,赵和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这一路上,萧由都在注意赵和。
平衷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萧由跟在自己身侧。
“那么……”萧由向赵和伸出手。
附在公文之后的,是咸阳令的堂审记录。
“替我看看这份公文吧。”萧由指了一下案几。
说完之后,萧由便出了门,留下赵和一人在屋子里。赵和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想到萧由最后指的一下,便来到案几前拿起那份公文。
小巷最深处,有一棵高大的刺枣树,接到这儿,赵和听到了朗朗的读书之声。
萧由往后靠了靠,赵和也回过头去,看到另一个吏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的衣裳与萧由一模一样,两人的职务应该相当。不过他对萧由的态度甚为恭敬,并不象是普通同事之间的态度。
“多谢萧大夫,多谢王先生,改日备薄酒请二位小酌……阿和,随我回去!”
那位王夫子看向赵和,与赵和目光相对,他微微笑着,向赵和点头,丝毫没有因为赵和是个少年而有所轻漫。
萧由深沉的目光停留在赵和身上。
平衷有些犹豫,但看到萧由不快地挑起了眉,他顿时陪上了笑脸:“就依大夫。”
赵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平衷粗暴地拽了他一下,险些将他拽倒:“快点,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这个懒虫,若是胆敢偷懒,可别怪我的鞭子不客气!”
在他旁边念叨,可那位王夫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温和地继续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只管和我说,我必为你想个法子。”
赵和愣了一下。
赵和没有回应。
“大秦立国以来所有的律令,大多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小心,你左边的那排竹简,可以上溯到庄公之时,距离现在已经是八百年了。”萧由一边坐下,一边随口解说。
那吏员恍然大悟,顿时明白,连连向萧由拱手,捧着公文便离开了。
“在我大秦,只要能立功,便可授爵,昨夜一伙搞采生折割的无赖恶徒被擒,检举者的功劳可折一甲,若是庶民,立刻可升为公士,若是奴仆,则可脱籍成平民。”萧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赵和:“你以为呢?”
萧由停下的地方,正是昨天他被那伙恶徒拐去的小院。因为救火的缘故,院墙被拉倒了,院内仍然是一片狼籍。
“你这三份文契,还要去衙门里用印。”萧由缓缓道。
萧由微微点头:“让这少年随我一起去,都办好后,叫他给你送回来。”
“大夫!”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叫了一声。
旁边的平衷顿时有些急了:“天地良心,王先生,如今这世道,不吃苦怎么能学得一技之长,况且这小子没了家人,我是心地良善,才收容他,给他一口饭吃……”
“我这里能有这么多典册图籍,可不是我一个人……历代咸令吏员,都在精心收集,毕竟自二世圣皇帝以来,咸阳令的平均任期是一年九个月又十一天,而吏员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大事,都是终身任职。所以,吏员才是衙署的主人,而令长则只是过客。”萧由端着那份纸在看,口中却说着不相干的事情。
萧由向赵和点了点头,赵和静静跟在他身后。
他原本是个看上去相当随和的人,但此时张目凝神,却带有一种凛然的威势。
赵和侧头去望了下左边书架上的竹简,忙避开这将近千年的老古董。
赵和手上的皮肤和他面上一样,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腊黄,缺少光泽。在他的手背之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印记,若不是萧由观察仔细,很容易略过。
赵和愣了一下:“识字。”
赵和莫名其妙,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身旁的萧由一眼,萧由则挪开目光,若有所思地捻着自己的胡须。
然后,他猛然抬眼,看着赵和:“你现在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你右边的那张卷轴,时间倒没有那么久,不过是二百年左右吧,那是蔡侯纸问世之后,二世圣皇帝大喜,令人绘制的咸阳形胜图。”萧由又道。
“何事?”萧由起身微微一躬。
但萧由是进了衙署之后才对他说话的,赵和虽然看到了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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