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抑郁症相关的药物, 吃完这个疗程后就可以全部停了。”赵医生摘下老花镜，“以后的主治医生会改成老李, 我这边只要每月定时复检就可以。”

    “你是我的病人，但是你我心里知道，其实你也是我最得意的徒弟。”赵医生看着齐程, 眼底隐隐的有水光，“你失去求生欲望这件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找小迟进入治疗方案, 违背了良心也违背了医德，但是你也知道，我当时其实对这个方案并不乐观，之所以坚持，只是因为……”

    迟稚涵不知道为什么微微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她的压力太大，所以最初搬进来的时候，她几乎两三个晚上就会梦游一次。

    ……

    他身边的善意太多，生病的时候，那些善意会变成让他无法呼吸的压力，他排斥过，也因为无力抵抗放弃过。

    “医生……”迟稚涵咬牙，看着面生的妇产科医生，“您能给我十分钟么？我马上回来？”

    李医生检查精|子活力的时候，对迟稚涵努了努嘴：“你去趟对面，仪器和医生都在，就当婚检了。”

    “幸好……”尾音被齐程的嘴唇吞噬，他摘了监控仪，他眼眶微红，他和她，都在这样唇舌纠缠里，再一次确认了，他们之间的无法替代。

    她偶尔会忘记。

    迟稚涵呼吸加重了点。

    “对不起。”齐程说的很轻，贴着她的耳朵。

    迟稚涵在齐程打算点头的前一秒，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的对面。

    齐程一开始对外人露出来的，对待现世留恋的事情，是觉得她即将走入抑郁症。

    赵医生一直老不正经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摸不透的情绪。

    她并不习惯齐程这样有侵略性的样子。

    当医生也无力回天的时候，他心底也企盼过天意。

    但是对他来说，更为震撼的是这样美好的他暗恋的女孩子，在她自己朋友面前说的话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嘴角的恶意甚至让他开始怀疑美好这个词。

    “但是可以解禁了。”齐程仍然看着她，“克制频率就行。”

    “……李医生留给你的视频我能不能看看？”好奇心大过一切，她真的一直都有欺负齐程的欲望，这种情况下尤其。

    他们两个人的食量都不算太大，两菜一汤加两个饭碗，很快就洗完了。

    “行，你多喝水。”妇产科医生挥挥手，“没结婚的话不能直接做入侵式的。”

    没有看齐程，只是低着头径直的走到他面前，抱住他。

    迟稚涵觉得窒息，却感觉到自己点了下头。

    “检测仪还得再戴半年, 不过你自己经常摘下来玩儿, 关键时候我觉得这东西用处也不是特别大。”赵医生斜斜的看了齐程一眼，继续唠叨，“记者会作为冲击治疗来说不算特别成功, 但是好在你前一天求了婚。”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变粗，齐程仍然没说话。

    他也知道齐宁对她的威胁，还知道他姐夫为了齐宁，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

    看中的也不过是她的乐观开朗孤苦无依。

    …………

    “……你也红。”迟稚涵不甘示弱的顶回去，然后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种时候还不服输，齐程笑。

    ……

    “临终关怀……”迟稚涵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来，哽咽的，带着抖，“赵医生明明跟我说，治愈你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

    “他想给我留后，又怕沟通之后会越来越糟，所以想找个和我无法沟通的。”齐程对她眨眨眼，“所以我还特意学了越南语。”

    “所以不管你们一开始态度怎么样，齐宁一开始给的价格我都会接受。”

    “非常……”齐程的声音更哑，“不管这次结果如何，我都记仇。”

    他太知道抑郁症的痛苦，所以选择了在走之前，把十年来学到的知识用到她身上。

    …………

    知道自己问题在哪，然后从不想解决问题到为了她努力试试这样的心路历程里面，一点点的，自己走出来的。

    “李医生给的视频我完全……”齐程声音低了下去，迟稚涵耳朵快红的出血。

    “我没办法测。”齐程懊恼的声音。

    李医生在一堆仪器前抬头：“要不然，让小迟跟你一起进卫生间，是不是会快点？”

    “……真的要自己动手？”迟稚涵其实很无辜，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活力检查是很科学的事情，直到那个看起来有点简陋的纸杯子加上齐程现在的呼吸声。

    ……

    他应该是从那一刻对人性产生了怀疑，因为怀疑，所以对自己爸爸逼着他上学这件事开始排斥。

    只是他人生里面第一次，对人性开始怀疑。

    他当然知道。

    …………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心慢慢的开始痛。

    “我好像……可以了。”齐程那边的声音有些沙哑。

    让她一整个夏天，都老老实实的穿着T恤长裤。

    感觉到齐程动作停了下来，和她拉开了点距离。

    ……

    “……可以什么？”迟稚涵因为齐程的沙哑吞了口口水，走到房间里关上门，因为一个人，反而有了勇气。

    像齐程这样的，也有比他更严重最终居然靠着自己走出来的。

    一反常态的安安静静的做饭，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盯着齐程饮食均衡，空白着表情吃完了自己的，然后等齐程吃完了，收拾碗筷去洗碗。

    愧疚的、像是做错事的样子。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对不起的。

    迟稚涵关掉水笼头，擦干手，转身。

    “我一直，都很幸运。”齐程伸手，握住了赵医生的手，微笑着，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式的握手言谢。

    “……男的到底要怎么检查？”很纯洁的迟稚涵想起了齐程拿进卫生间的纸杯，“你拿纸杯进去做什么？”

    “临终关怀。”齐程笑着，把赵医生无法说出口的四个字说出来，“我一直都知道。”

    幸好啊……

    她……曾经只是被叫来临终关怀的……

    迟稚涵脸一红。

    年轻的他没有想到，这种情绪，会漫长的弥漫十年，最终导致他的家庭分崩离析。

    她一直忐忑到所有医生都走了，回到齐程房里面看着他的眼睛。

    “幸好……”迟稚涵有些后怕的把他搂得更紧。

    他都知道，能做的却也只是晃动两下摄像头，说清楚自己晚上要吃的是猪肉还是牛肉。

    和暗恋无关。

    “为什么你家还有检查妇科的东西？”走之前，迟稚涵拧了一把齐程的腰。

    “明天？”齐程问的很认真。

    他们家人，甚至无耻的利用了迟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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