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情绪,她不想看更不想懂。
齐鹏和齐程谈自杀这件事之后,齐程在齐鹏走后就发病了。
“我以后再也不私下找赵医生了,我的生活也没有我刚才说的那么惨。”迟稚涵求和的时候,微微的皱着眉,“这几年的工资加上微博,那些钱,过几年也就能还清了,我不想签合同,只是不想你觉得自己了无牵挂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底有雾,灰蒙蒙的, 绝望的无法折射光亮的雾。
……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自然的跟她聊死亡的话题,包括遗产,包括自杀?
另外,就是一份基金馈赠合同,迟稚涵大致看了下金额,确认自己只要签下这个字,就可以吃穿不愁一辈子。
“其实你不签合同,这些事我还是能做完。”齐程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可是手心里的汗却越来越多,多到迟稚涵心开始揪痛。
而画室里面的齐程,拿着笔一直盯着他面前那些狰狞笑容的女孩画像。
她了解他所有的用心良苦,但是,拒绝接受。
“这早就应该签的。”齐程已经逐渐开始恢复少油低脂的饮食,脸色和精神看起来比之前都好了很多,“之前的那份免责声明,对你不太有利。”
……齐宁说过,齐程一旦进了画室就代表不愿意和任何人沟通,得等到他自己把情绪调整好了,才会出来。
以前觉得是责任问题,现在,却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不痛么?”迟稚涵最终还是被齐程额头上的汗弄得败下阵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齐程动作顿了下,把放了一半的合同干脆揉皱了直接塞到了牛皮纸袋里,动作幅度很大,起码迟稚涵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但是病人又怎么样?
可是这次更难搞,他神智清醒,更加倔得像一头牛。
迟稚涵咬唇,心里变得更加忐忑。
“不要住到对面。”他说。
“然后我可以捐出去。”迟稚涵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错乱了,在这种时候居然也突然有了火气。
迟稚涵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
这不是合同,这是一封免责协议和遗嘱。
“你不要上去,我会怕。”迟稚涵彻底慌了,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齐程的手。
……
只是因为一条白色的痕迹。
所以下意识的,握得更紧。
喜悦的情绪就这样在迟稚涵心里蔓延开来,哪怕她不懂心理学,哪怕她对治疗方案一无所知,她也能感觉到,齐程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她又乱来了……
迟稚涵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撞到米缸里的小老鼠,身心都是满满的喜悦和满足。
“……我找过赵医生了。”迟稚涵肩膀垮了下来,语气挫败,“很明显么?”
提出看电影, 是个巨大的错误。
至少刚才卖惨的时候,齐程的脸色并不好看。
痛不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幻觉和现实他在不太清醒的时候,也很难分的清楚。
“之前的合同,免责声明有没有漏洞,对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利,这些,我的经纪人林经武都看过,相关的问题也都讨论过,我有自己的团队,可能没有你的律师专业,但是我相信他们应该也能护我周全。”
“反正都已经痛了。”她说的挺无奈,然后踮起脚,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擦的时候还小心的观察他的表情,“会不会又头晕看不到?”
直到迟稚涵叹了口气,用那只自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用牙齿咬开包装,抽出一张。
齐程,生气了。
她是真的怕……
可是齐程,对她这句话,却没有很大的反应。
“还是因为我不同意签这个合同?”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已经很靠近,迟稚涵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药香味。
“这是什么?”迟稚涵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算是进步吧,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
她和齐程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去过画室。
“齐程,我可不可以把刚才那段对话告诉赵医生?”赵医生已经在邮件里控诉过监控这件事,只是没说齐程为什么会要求关监控,作为条件,他带上了监控心跳血压的手表。
莫名的就恐慌了起来,跑了两步跟上去,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不能靠近的原则。
“齐程,我不要这种照顾。”迟稚涵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微微的红了。
齐程微微皱眉,迟稚涵这样的笑容,甜的发腻。
他进了画室,却没关门。
齐程抿嘴。
画室一片安静。
“齐程?”迟稚涵迟疑的又用了点力,还是抽不回来。
他呼吸有点急,额头上的汗擦了又流,表情倔强,眼神却很无助。
他就只能这样站着,没想到解决的方法,也突然不想解决。
他说:“乖囡,爸爸做不到。”
“不可以。”齐程的声音从画室传过来,没有什么起伏。
然后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她坦诚了自己的债务,告诉他自己公司有法盲的嫌疑,顺便控诉了齐宁对她的打压,一个合同可以帮她解决所有的事情,可是她委屈兮兮的说,她不签。
最起码,他没有真的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但是你知道事实是什么么?”
那是她爸爸清醒着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刻,爸爸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她又忘记了他的病,忘记了他被人碰到后会痛的撕心裂肺。
然后,一切静止。
“……你不会痛么?”她都已经能感觉到他手心渐渐出现的汗意,他不但在痛,他还在流冷汗,可就是固执的拽着她的手。
理所当然的,接在她那句不想他走到那条路后面,像是条件交换。
胸膛起伏的频率变快,脸微微泛红,看都不看她一眼。
什么叫做他死了?
“所以我宁可继续被你姐姐欺压,也不要和你签约。”最后把合同退还给他的时候,迟稚涵拒绝的很委屈。
那一瞬间,她被齐程带到了她爸爸生病的回忆里, 回忆里的她近乎绝望的,哭求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爸爸能多撑哪怕一天,她不想成为没有爸爸的孩子。
“这样听起来,我是不是很独立?”迟稚涵又开始笑嘻嘻的,“而且我很厉害,休学之后四年多时间,年薪从一开始的五万涨到了现在的三十万,四年时间,我还了四十几万的债务。”
她被齐程拽着不敢乱动,总觉得他现在的神经崩的很紧,随时都会断裂。
她觉得他们刚才的对话,对于赵医生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治疗依据。
唯一的理智,都因为迟稚涵拉着他的手又打算抽回去的时候,轰然倒塌。
那时候,他爸爸握着她的手, 眼底也是这样的灰雾。
但是齐程,他说,他想。
“齐程,我不想你最后走到那条路。”最后这句话,迟稚涵说出后几乎屏住呼吸。
有关她的工作内容,一概没提,只是白纸黑字写明了,她参与的这个治疗方案,属于自愿的临床试验性质,如果他出现意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迟稚涵知道, 她完了。
自责情绪完全盖住了她的感官,所以她隔了一秒钟才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回来了。
可是她眼神和表情又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