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得一模一样的人么？”

    王世钊一边饮酒，一边冷眼看着正在席上把酒言欢的几人。

    傅兰芽由着下人领进院中最里侧的那间房，转头欲跟林嬷嬷说话，却见林嬷嬷面露疑惑，杵在门旁，似乎思忖着什么。

    听说那位邓小姐，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有一回，他曾跟平煜出城去办案，在京郊玉佛寺，不小心撞见了那位邓小姐。

    等到下人再领着傅兰芽等人前行时，就见影壁后的回廊空空荡荡，也不知方才那名丽人绕到何处去了。

    她本来还欲说话，一转头看到傅兰芽等人，声音戛然而止。

    他还未说完，忽然大笑道：“你别那样看我，这客栈可不是我放火烧的，起火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云南。”

    到了那处侧院，除了平煜和傅兰芽主仆各自一间厢房外，余人皆是两人一间。

    她恍若未觉，只缓缓跟着穆府的下人往内走。

    想到此处，他睨一眼平煜，见平煜依然只顾跟穆承彬谈笑风生，对邓安宜丝毫不予理睬，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平煜对邓家的那份芥蒂怕是一时半会都解不开了。

    林嬷嬷白着脸想了想，好一会，才迟疑着道：“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许是……许是嬷嬷记错了罢。”

    林嬷嬷脸上的讶色却久久未能恢复。

    饶是如此，邓小姐运气却委实不差，在新帝登基后，她那位苦熬了好几年的太子妃姐姐摇身一变成了皇后，永安侯府一夕之间变得炙手可热，邓小姐也一度成为满京城攀亲的对象。

    另一女子道：“我不过是来外院看看我弟弟，世子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谁知平煜半点也不怜香惜玉，走过时，对那帕子视若无睹，一脚踩过，面无表情地扬长而去。

    转过一条抄手游廊，再绕过一道影壁，便是她们今夜要歇寝的院落。

    听说当年在西平侯府未犯事之前，邓家跟平家走得极热络，到了平煜这一辈，两位老侯爷有一回在一处喝酒，喝得痛快了，一拍大腿，给平煜和邓安宜的妹妹订了娃娃亲。

    西平侯府一家发配去宣府后的第二年，邓小姐便又订了亲。可惜邓小姐的亲事注定多舛，订亲之后没多久，那位未婚夫便生病死了。

    当时那位邓小姐似是出门烧香，身旁只有两名丫鬟，在后花园等家人。

    等他好不容易将错愕的目光从那方被踩得又脏又皱的帕子上移开，回头一看，就见那位邓小姐身子微微颤栗，哪怕隔着帏帽，他仿佛都能见到邓小姐已经脸色苍白，泫然若泣。

    可是，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后来他打听才知，原来皇后早年在闺中时，跟平家几位姐妹关系走得极近，平家出事时，她爱莫能助，却对父亲当年选择明哲保身的作法很是不虞。

    他在后头见了，唯恐平煜一时心软，顺水推舟呈了邓小姐的美意。

    唯独到了平煜这，却仿佛碰到了一块又冷又硬的冰山，无论多少人在他面前说项，他都誓死不肯点头。

    可邓小姐的亲事却一拖再拖，迟迟未能订下。

    他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意，心底却已在暗啐不已，不过是出身膏粱，还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要知道王侯将相沦为刍狗，不过是瞬息之事。且看当年的西平侯府、如今的傅冰，可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照理说，她们主仆二人需得安置在内院，但因是罪眷，为便于看押，到底在平煜的授意下，跟锦衣卫的下榻处安置在了一处。

    傅兰芽在车中听得真切，暗猜平煜并不愿意与穆王爷这样的戍边重臣有任何瓜葛，免得日后瓜田李下，惹来上位者的猜忌。

    正犹豫要不要回避一二，影壁后已转来一行女子，前头那名丽人妆扮瑰丽，发髻高挽层叠，明眸善睐，长相虽算不上让人惊艳，却自有一股风流媚态。

    穆府虽大，府中格局却颇为玲珑精巧，在往下榻处去的途中，沿路花木葱茏，不时有暗香浮动，颇为幽静雅致，跟穆王爷杀伐决断的名声似乎并不怎么相宜。

    哪知下人引着她们刚一转身，前方便传来女子的说话声，那声音含着劝诫：“世子眼下虽然宠您，到底前头还有夫人，就算世子不说什么，让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排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