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丫,但那条枝丫似乎也不太粗壮,眼见的越垂越低。李畋空出的一只手试图再抓住一点什么,但身体的晃动让那条树枝以更快的速度断裂。
李畋赶紧伏下。
李畋在众匪徒的嬉笑中又做出一个莫明其妙的举动——将两只衣袖捆扎在两只脚腕上。
“你是个笨蛋!那是我干的。你守在这儿,守着这条路!那群土匪是一群笨蛋,刚才跑过的那人不是李畋。”
十几名土匪散点成线向李畋包抄。
“李先生,他们走远了。我们快点儿,出了这片林子就好了。”阿月低声说。
“你们几个!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渡边一郎目露凶光,手指向刚刚死掉的匪徒,“你们是谁杀了麻团儿?是谁?”
匪徒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直扑李畋。
树枝突然断裂。
其他几个匪徒蓦然失色。
土匪已经近在咫尺。
匪徒惨叫,摔倒。
李畋一看事不好,乘匪徒不备,闪身,抬手,匕首的后柄砸到匪徒的脑后。匪徒倒地,李畋扑到匪徒身上,举起匕首,却迟迟不能落下。
“操你妈,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土匪骂道。
“打起精神来,把你们的招子放亮些,各岔口都给老子放上眼线!误了章爷的大事就甭想吃上明天的粮食了。”渡边一郎追上一小帮匪徒。
李畋甩手,一团沙石撒向对方面门。
只有李畋自己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他的本意是想在坠落的过程中增加一点被阻挡的几率。事实上,这样做也许会更加危险,因为肢体的自由度受到了严重的限制。李畋摸了摸腰间,那皮囊还算结实。再摸摸|胸前,笔记本贴着胸膛,也很稳妥。转身,向着崖壁上的那片树影纵身一跃。
李畋眼睁睁看着匪徒紧随在阿月身后拥上对面的山坡。渐行渐远。渐渐看不清阿月,只看到一片晃动的火把。
离开高志华牧师,李畋的身影摇摇晃晃,像个失魂落魄的醉鬼。
灌木林低矮而茂密,枝叶交叠重杂,旁逸斜出。二人猫着腰,不是在跑,而是在爬。不时有棘刺勾连在衣服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噼啵声。
匪徒高喊:“快来人哪!有人下山啦!”
李畋突然脱掉外衣。
李畋双手抓住树枝用力牵引,借力翻身骑在树杈上。一只手抓住树枝,一只手去解捆在脚腕的衣服。那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李畋的动作笨拙而无效,大幅度的动作让树枝摇来晃去。李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一条腿。长舒一口气。
“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掠过,刀光一闪,麻团儿就死了。”一匪徒谄媚。
月光如水,麻团儿的尸体像一只黑狗。
李畋和阿月奔跑。
“没看到。”一匪徒嗫嚅。
慌不择路的李畋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树林的边缘是一处断崖。
渡边一郎没有说话,一抖手,一只匕首划过那匪徒的脖颈。
李畋笨拙地扒下麻团儿的衣服,闪入树阴,出来时,一身土布黑衣的李畋从外形上已经有几分土匪的样子。从麻团儿身上搜取的匕首也别在腰间。
一身黑衣的李畋走过月光下的柏格理墓。
“边老四,就你他娘的会舔腚沟子。”一匪徒笑着打趣,“章爷前边儿去了,你还不快追?离章爷近点儿,吃屁都能吃到热乎的。”
匪徒躺地飞起一脚。
高耸的十字架,元宝形的牙石。孤独而凄凉。
“山本君,我只能说—你很幼稚。这是我的一石数鸟之计,你不必明白,遵照执行就是了!请你记住,沙漠玫瑰是我说了算。”说完,渡边一郎远去。
喊叫声惊动了山下埋伏的一小帮匪徒,约有十几个人冲上来。
“混蛋!说汉语。快点儿,别像个娘儿们似的。”
“李先生,跟我来!”阿月钻入灌木丛。李畋紧随其后。
匪徒很快就发现了阿月。那样近的距离如果不被发现反倒是怪事。两路匪徒蜂拥着向阿月夹击。呼叫着。
“弟兄们,抓活的!边老四说了,这可是个值钱的货色!能换六十只日本造的王八盒子呢!”一名土匪在叫。
渡边一郎骂道:“山本,搞什么鬼?”
“嗯哪。”
李畋摔了一个大马趴。
“渡边君,我认为这样干是愚蠢的!对付一个文弱书生,我们两个足够了。没有必要弄这么大阵势。那群支那猪只会把事情弄砸!”
断崖望不到底,月影绰绰中,有小一片树影横生崖壁。
日本人!沙漠玫瑰?李畋心里犯起嘀咕。
“别跑了,跑也跑不掉。他们这是有备而来。”李畋说。
李畋停下脚步,下山是不可能了。回首,刚才那个匪徒正气势汹汹地逼近自己。此时,李畋已经是腹背受敌,进退失据之后的张皇失措。小路一边是山谷一边是山坡,山谷一览无遗,山坡上是一片松树林。李畋略加思索,一头钻进树林。
“布谷!布谷!……”突然响起布谷鸟的声音。
李畋打了个激灵,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边……边老四让我来叫人,麻团儿死了,让去抬下来。”
匪徒们的叫嚷远远传来,只是一片嘈杂,听不清在嚷什么。
土匪越来越近。
山本隐藏在某个犄角旮旯。
匪徒走过来,打量李畋:“伙计,面生的很,口音也不对。是边老四带来的?”
李畋停下:“不能再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跑山我们不是土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