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伤亡惨重

有的。”天浩低头注视着被自己寄生的宿主长兄天峰。

    冬天才刚刚开始，就必须靠吃人度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仅是磐石寨，整个北方蛮族所有的部落，所有巫师都以“巫”为姓氏，身份地位堪比贵族，比没有姓氏的普通族人高了很多。

    身材魁梧的天狂眼睛里充满崇敬，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脸上全是激动与说不出的期盼：“大祭司，帮帮我大哥，请您一定要救活他。”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顺着他的指引，磐石寨头领孚松把目光集中到狩猎队伍之前放下猎物的那个位置——横七竖八堆着几具冻硬的死尸。那些已经冻成冰块，被霜花覆盖的死白面孔，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就在尸体旁边，还有十几只用绳索串起的雪鸡和野兔。

    这些，就是全族两百多人仅剩的粮食。

    他一直在呻|吟，被拽脱的手臂完全翻转，伤口部位的皮肤和肌肉一片黑紫，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柔软。这种痛苦难以忍受，尤其是撕裂与扭伤。只是看见天浩的时候，天峰充满痛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

    南面的山梁背后，有一个人口近千的大寨，其中成员多为男子。他们彪悍、健壮，对于女人的需求也更多一些。平常时节，一个女人在那里可以换到一头野牛，或者几只野羊。

    一个明显经过压抑，带有几分失落和悲观的声音，从他的身后慢慢传来。

    想到这里，年近七旬的巫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枯皱干瘪的面颊上，萎缩的肌肉也在微微地抽搐着。如果当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过冬，到了明年春天，族里能够活下来的人，恐怕也剩不下十之一、二。

    刚放松下来的天狂被这哭声扰得心烦意乱。他猛然从火塘前转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不准哭！再哭老子就把你扔出去！”

    不用回头看，孚松也知道，那是族中掌管巫祭的长老巫行。

    原本以为，在积雪封闭道路前，狩猎队能够从山里带回足够多的猎物。现在，却足足搭上了十二个猎手的性命。

    巫行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液体，看上去像是汤药。他把碗摆在靠近天峰头部的地板上，带着几分怜悯与无奈，叹了口气：“把这个喝了，它会让你变得舒服些。”

    走过去，与二哥天狂一起从地上抬起起担架，将受伤的大哥天峰带回了木屋。

    睡眼惺忪的天霜从兽皮堆上站起，跌跌撞撞走过来，看到人事不省的天峰，眼里透出一丝惊恐，双膝一曲在担架旁边跪下，“哇”地一声哭起来：“大哥，你怎么了？”

    他并非不明白头领孚松的意思。只是今年冬天猎物稀少，就算南面的大族人多势众，严寒之下，恐怕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储备。到时候，只怕以人易货不成，反倒连自己的女人也会被对方抢走。

    苍老的巫行注视了奄奄一息的天峰片刻，站起来，在沉默中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天浩一直站在那个位置没有动。巫行父子离开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老祭司的眼睛。除了厌恶，那双眼眸里还有深深的失望。

    天霜带回来小半条肉。她用化开的雪水洗刷，然后架在火上略微烘烤，烧掉表面的毛发，装进一口被烟火熏黑的阔口锅里，放水熬煮。

    天狂听见说话，连忙从火塘前转过身，很是关切地跪在天峰旁边：“大哥，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天浩在担架前坐下，安静地注视着天峰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他的瞳孔深处隐约闪动着思索光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敲门”这样的行为……搜索宿主的记忆，整个磐石寨，大概只有祭司谨守着这般礼仪。

    他的皮袍盖在天峰身上。如果不这样做，重伤无法活动的天峰早已被活活冻死。

    可是，不换又能怎么办？

    狩猎队长永钢的年纪已经超过四十，满脸都是粗硬的胡茬，皮肤颜色灰暗，也很粗糙。他推开嘈杂的人群，大步走到头领孚松面前，长长呼了戴着白色热雾的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低沉：“这一趟很不顺利，我们遇到了暴鬃熊，损失了十二个人，天峰和旭平重伤。没有弄到什么猎物……这个季节的暴鬃熊实在太强了，我们没办法把所有尸体都带回来。”

    天狂和天霜恭恭敬敬跪坐着行礼。祭司是寨子里身份最尊贵的人，甚至超过了头领孚松。能够与神灵沟通的人充满了神秘感，必须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