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先登

    汉水西岸，晨间弥漫寡淡雾气。

    不想被军法就地处决，再大的痛苦也得忍耐。

    攻坚战时，队形间距齐整，持盾缓行，绝不可能发起冲锋。

    田信怒意涛涛，颔首：“善。”

    盾阵立稳，盾后军士也开始还击。

    这时候压阵的左军正董恢才一挥手，一名军吏领着十几个军士上前救护中箭的军士，将他们拖回后方。

    行至一半，田信留木曲在此驻守，预防林中伏兵，余下两曲在鼓点声中缓缓压近南关。

    身侧亲兵林罗珠、部曲乡党们齐声呼喝：“立！”

    田信从盾阵隙缝观察墙上，先认出宗子卿，通过宗子卿又迅速找到守将嫌疑人。

    进攻时扰乱行军队列，也是典型的死罪，可就地斩杀。

    在田信拔营后，夏侯兰、雷绪几乎同时离营出击，夏侯兰部立在宜城东，雷绪所部在宜城西南，宜城城头鼓声大作，岘山之上狼烟群起。

    南关、南山之上狼烟更浓，田信观察地势，见南山距离南关有些距离，对身边跟随的耿颌说：“南山虽高，却无益于攻拔南关。破南关后，南山守军孤立，自破矣。”

    他看一眼董恢，董恢对他微微颔首，田信才一挥剑：“擂鼓，进军！”

    他们多持弓弩，矛戟散乱在地，刀剑大多在鞘。

    田信阔步前进，手中一杆战戟刺中一人后奋力前推。

    他身后一守军捡起长矛正要来刺，林罗珠也突然登墙，亢奋怪叫一声张开双臂扑倒持矛守军，一起滚到关墙里侧。

    盾阵后，田信左臂挽盾护在身前，右掖夹长竹，身后四名乡党部曲握在长竹另一端，都戴着木面甲，看不出表情。

    果不其然，南关守军纷纷张弓射箭，箭矢哚哚钉在田信手中蒙皮大盾。

    如今整个天下才有多人口？

    见左右甲兵白刃围来，宗子卿大骇，忙说：“大兄休要说笑了，南关愿降！”

    故三郡军士士气低迷，军吏普遍有厌战情绪，他们想打，也不见的敢打。

    田信大盾磕在地上，当即后面一名部曲持盾靠近把盾遮在田信身前，两翼军士纷纷立盾，结成盾墙。

    于是眼睁睁看着田信一马当先脚踩土墙借力，几乎瞬间身体飞到一丈四尺高墙上，刚落地手中盾牌朝一弩兵砸去，抬脚一勾探手抓住身前一杆战戟就朝前刺击阔步而进，戟刃侧枝划破一人脖颈血液喷涌，田信亢奋大呼：“先登者！扶风田信！”

    董恢深吸一口气，瞥一眼宗子卿，继续对田信说：“侯音率吏民响应君侯时，擒南阳郡守东里衮。宗子卿见信于侯音，规劝侯音释放东里衮，并说愿与侯音同举大事。不想此人半夜逃出城，与东里衮合乡兵围宛城，以至于南阳各县俊杰难以策动，待曹仁军至，宛城吏民家小万余人尽为所戮，皆因宗子卿！”

    七禁令五十四斩是军吏基本的常识，也是军中时常考核军士的内容。

    三人麾下兵员多来自南阳、襄阳、南乡三郡，曹仁屠宛的后遗症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三曲将士列队上前，左侧是险峻密林成荫的南山，右侧是汹涌汉水。

    因为紧张，也因为南关关墙太薄，十五六个锐士越墙坠入关墙内侧，翻身而起聚成一团狂呼邀战，守军瞬间炸毛，除部分军吏、老兵自发前去围剿，绝大多数守军攻防秩序已乱，不知所措。

    七八尺宽的关墙上能站立几人？

    不想耿颌迟疑开口：“营督，宗子卿虽因一己私名害宛城万人丧命。然彼为使者，杀之不义。不若遣还南关，再破而杀之。”

    不时有腿部、脚掌中箭的军士闷哼倒地，皆蹲伏不动持盾遮护躯干、头部，左右袍泽绕过他们，不行救助。

    董恢讥讽：“可是要放你回去劝说归降？营督，还请速杀此人以震慑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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