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臣心

nbsp;  “这个国家辜负了你，君王辜负了你，群臣辜负了你，就连百姓也辜负了你，你为何不恨？”林溪虽然无法阅读文元祥的记忆，但是潜伏了这么一段时间，对于文元祥的遭遇和经历，并不是一无所知。

    意志坚定，有着坚持和信仰的灵魂，远比寻常的灵魂要美味和大补。魏凌峰的灵魂和文元祥的灵魂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

    半个月前，他还是大祟的百官之首，当朝宰相。

    前朝便已修筑的古道，早在三日前，便已经停止了它原本仿佛无休止的蔓延。

    虽然不如林溪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各种奇思妙想。

    若是再多等待一些时日，文元祥自然而寿终正寝，虽然天地二魂重归天地。

    林溪知道，这是可乘之机。

    那是林溪前世的模样。

    意图挽江山之颓势。

    无非是，林溪选择满足遗愿，就可以得到完整无暇的灵魂。

    “你热爱过吗？”

    “余生昌平二十一年，正值太平盛世，且在衣冠之家，居菖州文苑阁畔，天之待我不可谓不厚矣。十之有六，便取秀士，二十有七居翰林，而立之年便主政一方，虽浑噩自认无功社稷，却也辗转两朝，谓之老臣……”

    天子责令他即刻启程，一月之内便必须赶到山南边城。

    “你是魔？”文元祥看着林溪，然后镇定自若的问道。

    万寿宫前，文元祥立下誓言，本是最后的愿许。

    对于天魔而言，最是佳肴。

    既然如此，林溪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负担。

    意识空间中，文元祥突然对林溪道：“如果……你真的是魔，那么就请吞掉我吧！继承我的梦想。我将我的身体借给你，我的名望，我的人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借给你，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还是有可能的吧！”

    替召唤者释然还愿，只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什么必然。

    往往于外界，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在意识空间内，便已然有了数十次的问答。

    但如果没有达成愿望，就只能强行撕裂一部分带走离开。

    哑巴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是明亮的。

    “如果你真的爱过，就绝不会去恨。因为你会不舍。”文元祥说道。

    文元祥哈哈一笑：“你若真是我心中的魔，那我便不可放你出去。你若是外来的魔，那我便更不能信你。我文元祥虽然落到如斯田地，但是一身骨头还在，断不会向邪魔求援。”

    当然，如果有足够的负面情绪，林溪可以选择燃烧负面情绪，来加强天赋。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竟然选择了向林溪，向天魔妥协。

    车马粼粼，马鸣啸啸。

    但是他却在迟疑。

    远有荒烟。

    唯独留下的人魂，却也好抓取，若是吞食，多少也有不少裨益。

    “你的族人呢？你的亲人呢？”

    虽然林溪没有窥探到文元祥内心，真正的脆弱点。

    文元祥犯着迷糊，林溪却也只能看着他的灵魂，无从下口。

    二人就在文元祥的意识空间里交流着。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大祟立国已有六百载。

    从文元祥的身上，林溪可以学习到很多他之前忽视，或者欠缺的东西。

    堂堂一国执宰，若不是遇到昏聩之主，最不济也只会落得告老还乡，不会被这般送死似的折腾。

    变法发动未久，天子便率先易帜投降，而文元祥则是被抛出来，平息‘民愤’。

    “我是魔！你的心中生出的魔。你在不满，也在怨恨，你将生命的所有精彩，都奉献给了你所热爱的国。但是到头来，你所热爱的一切，却都辜负了你。”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林溪也不是迟疑不前者。

    文元祥狼狈贬出永安之日，满城百姓于城墙上欢呼，爆竹炸响之声，绵延三十余里。

    之前的徘徊，只是得失心重而已。

    “我虽有满腔志愿未成，但是心中……无恨！”

    “终究是……老了？”文元祥不止以此，想要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

    很可惜，获取弱点失败了。

    但是思维之缜密，信念之坚定，则是要胜过林溪良多。

    文元祥博闻广记，且阅历丰富。

    提高直视弱点的成功率。

    接下来一段时间，林溪不断的和文元祥聊天。

    只是宗门世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

    至于强攻……那是下下之策。

    车夫拉开马车的木门，麻木的看着似乎将要告别人世的文元祥，终于眼神晃动了一下，起身向着文元祥微微鞠躬。

    “家国之事，我皆无悔，唯有‘遗憾’二字。文元祥此生，愧对于他们，却已然无以为报……”文元祥在林溪的逼问下，神情唏嘘地说道。

    现在强攻，林溪有更大的可能，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