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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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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双枪大队长,堪比李向阳。”

    这天看来是不太可能加班了,所以蓝宁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关止,同他约个时间在医院碰头。

    也许真是好一阵没有联系,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蓝宁是滞了一滞才讲:“你定地方吧。”

    蓝宁口里也嚼着鱼肉,但是味同嚼蜡。她说:“悠悠,我们不说了。”

    “喂。”

    她拿了干毛巾给蓝宁擦干净头发,一边嗔怪:“这样的天气就不要过来了,你们这些孩子,来了也帮不了多少忙。我都劝关怀小夫妻赶紧回美国去,关怀的爱人就要生了,需要人照顾。你爷爷让你大伯大伯母一块儿跟着去。”

    “爷爷今天精神怎么样?”

    这是一间调味品连锁店的盈亏平衡国,这张平衡图下,是渠道建设的基本盈亏平衡国。

    王凤对蓝宁讲:“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忙,爷爷这边有人,你们有空过来看看就成了。”她在那之后就再没提过离婚的事情,很是帮了关庆国一把。

    严宥然细细嚼了好一阵的鱼肉,才对蓝宁讲:“不是所有人都会坚持阵地不转移。以前在寝室里夜谈,我就讲过,我不太能理解邱少云,坚守阵地直到自己化为飞灰‘美达’的刘先达曾经是时维老师课堂上面的正面案例,他当时的理念是千掉洋品牌,树起民族品牌。这个过程艰难,他在长达十数年的征途中发生任何的变化,我都能够理解,尤其是面对一个不健全的市场。”

    两人一齐笑起来,但关止笑声有异,不那么畅快,也不自然。是什么阻碍了他一贯的乐观爽朗?

    “他总认为自己是铁打的,百折不挠,不肯屈服。”

    这位长辈,依旧从容,神态都一如当初。

    那边的她心情似乎畅快,言语也轻松,讲:“晚上有没空饭局?今天我的那位出差,正好能把时间空出来给你。”

    他们讲的都很有一套道理,都是他们从事这一行多年的经验,都不可以说有错,而且都是站在公司的立场发表的见解。

    “‘美达’的稿子,是你写的吗?”

    罗曼为蓝宁打开他们精心制作好的PPT,他们将方案言简意赅地用图形表达,方案重心并非建议“利华美洁”针对分销商抑或终端客户再做促销,而是直接建议其在市民菜篮子生活密切相关的菜场建议点对点的销售模式——建立调味品连锁店。

    罗大年还在感叹:“十年了,足够一个轮回的变化。”

    邵雪瓯一愣,似乎有所不安,似乎不知道怎么去答。她迟疑嗫嚅,蓝宁就更加着急。

    近来一段日子,关止不再如以往那般轻佻,连声音都变得沉重。他在电话那头对蓝宁说:“今天大哥二哥都在,你不用来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蓝宁关切地对他说:“你也是,早点回来。”

    蓝宁的确是做足了功课,连罗大年都大出意外,他是真的好奇了,认真地听蓝宁接下去讲。

    “这形同要他们为此投资一大笔钱去开店,他们肯接受吗?”

    这一句话太有道理,也太独立。值得女性朋友为之鼓掌。

    蓝宁不知何时开始笃定这一点了。

    她们无声地吃了两口鱼肉。入口鲜辣,鱼肉已经不松了。

    “‘利华美洁’从来不做终端生意,他们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模式?”

    蓝宁能理解这种绝望之前的强颜欢笑,因为她也用过同样的方式。

    电话是陈思打过来的,她不知从哪里也听说了关山生病的消息,在电话里慰问了一番,未了,用迟疑又顾虑的口吻叹了一句:“关老爷子这一病真是不巧。”

    其实关止的声音很好听,所以他唱歌唱戏都好听。

    王凤让他们先回去,关止往关山病房门前站了一阵,伯父辈们还是陪着邵雪瓯在病房内的外厅听着医生的告诫。

    “他同意大夫装支架了,装上肠支架以后,可以适当吃点东西。”

    蓝宁回握她,不知怎生说才好。

    她只是静静立在一旁,由关止兄弟两人互相倾泄悲伤。

    关山的病房里有人探望,她向为她开门的邵雪瓯摆摆手,就在外面等候着。来探关山病的人不少,鲜花水果摆得整个客厅满满当当,倒为苍白的病房增添了亮色。

    那边的关止大约在解释,蓝宁只能徒然地看着王凤一边流泪一边说话。

    张勇面色如浆,凝重而又似带着一点恻隐。他沉声说:“己经全部查实了,人证物证俱在。我好几次劝说关冕,但是这小子迷途不知返,我无可奈何。”

    信息部的头头将—份调研报告作了—个汇报,是关于全市菜市场产品分类的调研。这份调研蓝宁并没有公开,只是和罗曼私下沟通以后,向信息部下达的指令。信息部用了两周时间完成了这份报告。

    “咱小时候,他揍起人来那么有力气。”

    关止转过头狠狠吻住她,让她只能在他怀内喘息。

    但陈思并不是存心卖关子,而是在思忖如何讲出这番话。所以蓝宁还没发问,她便先说了:“我有别家媒体朋友说,他们得了些线报,前一阵向证监会稽查大队去核实是不是查过刘先达在去年年初牛市的时候幕后操纵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稽查大队的回答模棱两可。”陈思顿了一顿,才又对蓝宁讲了下去,“稽查大队可能还查过‘美达’的财务顾问关冕。”

    其实里头的关止翻了一个身,将手臂枕在脑袋底下,望着蓝宁轻手轻脚的模样,宽慰地笑了—下。

    蓝宁还没有答话,王凤就已经急了,眼泪汪汪,抢过蓝宁的手机,讲:“关止,你别吓妈妈?你也进去了?你跟他们说,你跟你二哥的事情不相关的。”

    大家的表情不一,有好奇有思索有不解有不屑。

    邵雪瓯缓缓地点了点头,蓝宁复又坐倒下来,一时间不能辨出是悲还是慌。

    蓝宁将电脑关上,拔出拷贝资料的U盘,轻轻放到罗大年的面前。

    她能够理解,也能体会。因为她的提案确实冒险。罗大年用手指敲着台面,显然也是在思索。

    “关止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妈妈总是气他没出息,但他有他的想法,你要多体谅他。”

    严宥然自然还是定她常去的川菜馆。

    她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到底会怎么想,她同他稍稍分开,一仰头,就能看到他眉头眼角不曾流露过的倦意和伤感。她想,她扶牢他手臂的时候,她也可以当他的支柱的。

    “去你的。”蓝宁也笑了。

    关冕讲:“老大已经走了,这里有爸妈他们,我们白天再来。”

    “爷爷就这样买回了‘大亨壶’?”

    “没有一家4A会建议让‘利华美洁’从事他们经验范围以外的业务吧?”

    邵雪瓯站在最前面,听完这一句话,转过身来对众人讲:“你们都回去吧,陪夜的事情会有妥善的安排,大家不要耽误工作。”

    声音才落,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竟然是那位张勇,尤其他还穿了一身公安制服。

    邵雪瓯这边同蓝宁讲着话,那边三奶奶推门而入,询问这一晚的病号餐怎么弄。邵雪瓯便先放下蓝宁,同三奶奶说起话来。

    罗大年接了过来,很慎重地夹进了笔记本中。

    蓝宁讲:“好的。”

    蓝宁又点头。

    关止却说:“我可不想。”他抓紧了她的手,“虽然一切都在变,但是前进总比停止强。”

    邵雪瓯和蔼地继续对她说:“生老病死,是人都必得经历,你们的路还长,别为我们老人家担这样的心,担心也无用。好好生活和工作,才是正路。”

    蓝宁追问:“那么爷爷也是知道的?”

    蓝宁握住关止伸过来的手,她想,呀,他来了。但是她在这里等着,她似乎就笃定他会来。

    蓝宁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里自己不甚精神面孔发呆。

    菜上来了,严宥然给蓝宁布菜,蓝宁没有动手里的筷子。

    “爷爷平生积蓄一共二十万,他拿好了存款去见了山田先生。他对人家说:‘我当年是抗日战场上的小战士,今天以一个抗日老兵的身份,恳请您将“大亨壶”以当年之市价让我认领回国。钱,我只有这么点。’”

    蓝宁伸出手臂,环抱住关止的腰。两人并肩,一齐走出了校园。

    “时老师,我长大了。”

    蓝宁自信地笑了一笑。

    关止还是微笑着答她:“没兴趣的专业再念下去,不得辛苦死?那时候还没专业调剂。谁知道过了几年就有了,早知道我晚生几年了。”

    护士懂得病房内病人的身份,只提醒:“也不好晚太久的,病人谈好话就快点叫我们吧!”

    蓝宁笑了笑,她还是为严宥然的话动容,但是也有慨叹:“如你如陈思,都用笔杆子当工作根本,算是没把专业白学。以前教古汉语的老头总说,拾笔为枪,是文人职责所在。”

    “那真好。”

    关止突然问关冕:“爷爷什么时候得病的?他怎么什么都不说?”

    “记者的职责是报导事实。”

    “时间维度”礼拜一上午的项目例会照常进行。

    关家一下兵荒马乱了,不是因为老人病重难以援手,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小辈知道老人得了癌症。尤其主任医生凝重地讲:“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和许多广告公司老总都有联络,你清楚的,这是必要的商务关系。”

    她既然走出了校园,就要迈开步子,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一入江湖这许多年都不曾休息,那些不解那些迷惘和那些无奈,都是红尘沿途的风景,不论美丑,经历一番,唏嘘一番,原来觉得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如今一个折回,抓牢身边人的臂膀,终于可以歇上一歇,理上一理,整顿一番,撩开心上尘埃,再度提出气势上路。

    关止笑说:“这样就挺好,等你习惯了,大约会离不开我,我要是离开一阵怎么放心的了你?”

    蓝宁没有开口讲话,她坐了下来,容这些同事讨论了一个痛快。

    关冕过来唤关止离去,关止摇摇头。

    周围都是鲜花,让空间变得温馨,不像在医院里。蓝宁命令自己稍微轻松下来。

    罗大年含笑注视她:“蓝宁,你就赌赌运气,我去堵堵人家营销总监。”

    她对蓝宁低声说:“关止没和大伯他们一起出去,他们都和这事情不相关的。”

    她拉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关止往她面颊亲了一亲:“我可不想,我都没从这里毕业。”

    但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突然问邵雪瓯:“奶奶,刚才张伯伯找爷爷讲话是为什么?”

    蓝宁在之后的几天,利落地处理公事,希望抽出周末时间去医院陪伴关山,虽然王凤还是坚持孩子们去干孩子们的事情。关止最近也不曾去医院了,他仿佛很忙碌,每日归家都很晚,蓝宁已然入睡,也没有时间的空当留出来夫妻二人叙话。

    蓝宁找了一个树荫下的石墩子坐下,望着模糊的夜色,什么都没有想。

    有服务生过来换骨盆,严宥然问服务生:“你们的鱼进货质量变好了嘛?”

    这个问题蓝宁一直想问了,她认定关止是知晓的,他们之间,只需一个提问一个回答,并不会有任何的信息障碍。

    这话内藏住蹊跷,蓝宁疑惑地抓紧话筒。她想马上就追问陈思这话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蓝宁低着头,看着杯中水,水色澄明,不知是否存杂质,即算有,必然也是肉限看不见的。

    蓝宁弯腰捡起了杯子,对他们兄弟俩说:“我们先回去吧!”又渴盼问一声,“好吗?”

    她和时维起笑起来,她推着时维的轮椅进了校园。

    她对罗大年讲:“罗总,在中国市场打拼这么多年,外企最看不惯我们的就是低成本竞争,不是吗?”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罗大年突然开口问:“就理论上而言,没错。但是我们的计划胜在创意,第一轮的竟标就提出这个概念,会不会让4A们借鉴了去?”

    蓝宁望着她,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外公临终之前,邵雪瓯也用这样从容姿态坐在病房门前,安慰不住哭泣的她。

    她唤了一声:“关止。”咬一咬下唇,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好说,“我——我今天下班去看爷爷。”

    会后,罗大年把蓝宁叫住。他突然对她讲:“你真有时维的冒险精神。”

    如今,邵雪瓯还是如此淡然而静定。她一边嘱咐了三奶奶照大夫吩咐去做病号餐,一边叫来了护士,说是关山有客人,是不是可以晚一会儿吃药。

    其实不是的。

    她似乎是有倾诉的意,蓝宁就生了探听的心。也许这是一段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往事。

    关止问:“你在哪儿呢?”

    她靠紧关止,关止也有所觉,伸手臂揽她更牢靠。

    “有比较自然就会有鉴别。新的业务有风险,但是成本利润一对比,未必没有吸引力。而我们的客户,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扩大市场份额,增长利润,至于用何种手段,则是取决于利润的多寡。”

    蓝宁代表信息部,将调研目的明确重申。

    关止终于笑了笑,声音变得轻佻了:“我老婆终于关心我了。”

    严宥然稍微转了转身体,翘起腿来。她往后退了退,离开蓝宁远了些。

    关止此刻一个人在他的房间里,他房间里没亮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关止电话那头的提示音如此缓慢如此沉重,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一般,最后他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蓝宁笑着又站起身,将原先的PPT关闭,又打开了一个EXCEL表格。

    蓝宁心里起了疑惑,问邵雪瓯:“爷爷今天有重要客人?”

    只是这一回她的心情颇好,很是有点意气风发,虽然还是白衬衫长裙子,但是人精神,看上去活力超群,气质卓然。

    当年的邵雪瓯执着蓝宁的手,微笑对她说:“不要怪你外公,他这几十年很辛苦,我只想在最后几年好好照顾他。”

    蓝宁也是把话听进去了,关切地望一眼病房的门。也许门内的人牵挂的正是他们这一群小辈,想一想,不但是心慌,更有惭愧。

    等他走远,严宥然对蓝宁说:“你看,你爱听什么话,别人便讲给你听。这个世界还是挺主观的。”

    蓝宁慢慢地,慢慢地,摁下了那个确定键。

    陈思答:“不清楚,许许多内幕我们已经不能探究了。因为证监会稽查大队直没有行动,现在一切的内幕还只是内幕而已。”

    严宥然潇洒地放开她的手,轻快转身,毫不迟疑往另一个方向走,渐渐身影没入黑暗。

    “长大了,许多事情就要改变,不骄不躁不再任性,才能走得更坦荡。”

    “利华美洁”的招标会放在周末,原因无他,因为对方董事会内有高层抵沪希望旁听。客户需求需满足,罗大年同罗曼也调整了时间。提案将由罗大年亲自出马讲演,他还到蓝宁办公桌前亲自问她:“你这一回出尽心力,应该一起去的。一起去吧?”

    对,前进总比停止强。

    蓝宁的心“噗通”狠跳两下。关止去送机,并没有同她说。但这又极自然,他从不会同她讲关家鸡毛蒜皮的事情。

    那时候她才知道邵雪瓯果断离婚,与外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外公的病势沉重。她这么决绝地开启这一段黄昏恋,背后竟是这样的绝望。

    校园的大门已经全新翻修,更加气派而庄严,四个大字笔锋道劲,像四把大斧要为这里的学子劈开成人之路。

    她接通了,那头是关止的声音,他说:“蓝宁。”

    王凤抓住邵雪瓯的手,大大喘了两口气讲:“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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