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上）

    这里改建不久，人气还不甚旺。正适合蓝宁往里踱步，她往里转了一圈，又转出来，突然就意外地看见了熟人。

    时维摩挲她的长发，他的手指这么温暖，他的言语也温暖：“蓝宁，对你可真没办法。”

    有人走到她的面前，蓝宁掩饰地低下头。

    “大约她的积蓄不够。”

    蓝宁抓起面前的镜子，看到自己的睫毛膏化了一半，只好气馁：“还是你讲的牌子好。”

    蓝宁醒过神，跟着大流，涌入地铁，有乘客的手机响起来，音乐是一首老歌，老歌是这样唱：“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没有想到张爱萍惊惊慌慌的，竟然不肯要，连讲：“怎么可以多收额外的？”

    蓝宁想起来，也在这条林荫街上，她问时维：“时老师，请严肃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叫蓝宁的痴头怪脑的小姑娘？”

    刚才对答的一句句，言犹在耳，往复回想，更觉惊心。

    在这样场面上的王凤，若要知道被蓝宁碰巧看一个全去，不知是如何的不知自处。

    蓝宁在洗手间里狠狠洗了一把面，又仔仔细细上了一遍妆，才转出来。

    “或许认为妈妈不能胜任，就不比去冒亏本风险。”

    罗曼笑着讲：“马上要下班了，今天晚上要放‘美莲’的广告，请捧我文案的场。”

    她无力地伏在办公桌前，发觉眼前氤氲出雾气来。

    回到家里头，张爱萍早做好了晚饭，待蓝宁回来便做一个交接工作，下班走了。

    男的讲：“上次你儿子不是说了，房子你肯定要租的，房租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足以一年的定金拿不出来吧。我们这样的市口，这样的管理公司，制度都很严格的。要么，你问你儿子要？”

    这个结论一下来，蓝宁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这位小保姆料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合理，口味过关，也是认真勤力工作的人，自她来后，家中家务闲事还是打理得令人放心的。

    王凤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讲：“六个月定金，怎么样？”

    睫毛一搭，真的重起来。蓝宁赶紧抽出餐巾纸，擦拭眼睛。

    蓝宁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竟然有些怕自己这样发问会不会唐突，便期期艾艾也问不下去。

    蓝宁知道这个事件就发生在刚才。

    罗曼讲：“自从做了‘美莲’的这只睫毛膏文案，我就一直用它。做我们这行，有一点挺好，我们能知道这产品到底是不是真的好。”

    女人天生是水造，果真不错。

    他还答应她，带她去坝上草原骑了马吃了烤肉，答应她带她在这条林荫街走来走去谈朋友。

    王凤且别提她，关庆国更是模糊得如同路人。

    蓝宁倒是没想到问他换了什么车，只问：“你妈妈租铺子有困难？”

    但是不能够的。

    只是想着，时间都会悄悄溜走，提醒她，这条路到了尽头，前面是地铁站，往下一钻，又是下班高峰人流，拥挤得她不得不忘记自己的乐滋在兹。

    连老歌也不会，因为乘客已经接起来，对那头讲话，讲的是去何处吃饭。

    原来撕破脸讲出来的话，会这么的有杀伤力，也这么锐利，不留情面扯破一切。

    有一间两层高的小石库门前有一男一女在低声争执。

    何故如此狼狈？

    但关止到底是自己答了。

    也终于是笑出来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分水岭了，因此他不再隐藏，不再犹豫。

    蓝宁记得她挽着时维的胳膊，走过这条林荫街，看着环卫工人趴在高高的树干上，做这项劳作。

    因而，她也根本想不透两公婆之间的公案，只待关止来解开。

    “这算是关心？”

    罗曼掏出睫毛膏：“快去洗手间试试。”

    她甚少去关家的小洋楼，一个月都不到一次，遇到关庆国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关庆国也会同王凤一起到小夫妇家做客，这位公公是真的来做客，礼貌疏离得过了分。他对蓝宁固然无甚话好多说，点头客气账本而已，对儿子难免装模作样教训两句，也没到点子上，蓝宁一看关止的意思，就知道他定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蓝宁只剩难堪。

    但，罗曼是罗大年的血缘亲属，确是事实。

    “我今天就去买一支。”

    对面的男人还是犹豫，王凤瞅住他的眼神却充满了祈望，看得蓝宁心内恻动，差一点就要往前一步，出手帮助。

    时维总是答应她的。

    时维从没有不答应过她什么。

    然，罗曼为什么要同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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