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上）

，发现文秀在前台处复印文件，同前台文员小张正闲聊两句。

    蓝宁勉为其难点一点头。

    关止在厨房间里确实有点手忙脚乱，他本来就不太会干家务，白萝卜切了一半又去洗乌骨鸡，灶上还烧着白米饭。

    文秀刚好把快递寄了出去，过来提醒她：“你妈妈打电话要你今晚回家吃饭呢！”

    陈思继续说道：“凡事到底应该有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我们不支持民族产业，民族产业也要支持支持这些想着他们好的同胞。急功近利偷工减料，他们不讲规矩的结果是让消费者买单。难道研发一个产品等到实验完成确定物质成分到底有没有害处真的这么难？”

    但是，对不对呢？

    回到父母家中，客厅里又开一桌麻将，父母都上场作战。哗啦啦响声里，电视机上还放着节目当背景音，整个房间热闹得不得了。

    三声叹气，蓝宁还是厚着面皮拨了电话过去。

    原来他一心好几用，还听着客厅里头电视机里的明星表演。周立波正在唱歌，关止跟着他唱的一点不差。

    蓝宁同他相处日久，当然明白。她同方珉珉对视一眼，方珉珉什么都没有说，只恭敬唤声“老总”。

    这时候正是午后三点半，太阳毒辣辣挂在天空中，大马路上的一切都被晒的懒洋洋的。办公室里有人打瞌睡，难捱午后的困倦时光。

    蓝宁把眉头缓缓锁牢，又同方珉珉对视一眼，对方同她眼神一交流，也许想到同一个关键点上去。

    她的心头其实极乱，乱到她抓不到头绪，走出罗大年办公室的时候，她问方珉珉：“当时我们拿了美达的项目的时候，有没有让他们交过产品的相关许可证？”

    蓝宁声浪高了八度：“可是刘董讲过所有的添加剂都是符合国家卫生标准的呀？”

    蓝宁只管抿口不作答。她想，对方是陈思，她就得沉思。

    “陈思？”

    陈思的电话响了两下就通了，对方一听是蓝宁，便开门见山，开诚布公这样讲道：“我今天已经接了十几个类似电话了，我想老同学你也免不了会来了一个。前一阵同学聚会我提醒过你，但我们的研究结果只好说遗憾了。蓝宁，这个稿子我是肯定要发的，就算我的领导明天就让我卷铺盖滚蛋我也要发的。”

    关止的短信在下班前发过来，他说已经为丈人丈母娘买了小菜，让蓝宁无需跑小菜场。

    蓝宁正往自己的杯子里放茶叶，手一顿，头一抬，在小张可能问出下一个问题前，往那边吩咐文秀：“先把早上敲章敲好的合同快递给客户去。”

    蓝宁在座位上扭捏了一下身子，她快要坐立不安了。

    在万丽银得意显摆之前，蓝宁先滑脚遛进厨房间。

    蓝宁在大学里头也善辩，但在不能反驳的时候会失语。这一种无语是由心自外的，她没有立场，也丧失原则，把陈思的话听下来，记进心里去，慢慢地想。

    小张没有了应答伙伴，但下一个问题自动落到了蓝宁头上。

    适才茶叶放的太多，这回苦上心头，还不能脱出口去，只好咽了下去，

    蓝宁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方珉珉开口讲了：“蓝宁，要么你和她联系一下？熟人总归好说话。”

    她与关止缔结婚姻关系以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桩对女方来说，圆满至极的姻缘，关止在任何人面前都无可挑剔。

    此人刻板，她自大学领教至今，自己心里有数。而且去交相结纳探询目的，更加未必讨巧。她是没有把握。而且，还有几分意不定。

    但她不会同罗大年再行废话，罗大年的讯息同资料由口述全部交付清楚，她也不能拖泥带水。

    这通电话一直是陈思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她在大学里头就善辩，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大赛，而今此项技能丝毫不减，观点鲜明，逻辑有序，无法反驳。

    有搓麻将的邻居愁眉苦脸说股票，蓝森好言安慰着。作背景用的电视机里，周立波正在说：“我们中国的这个股市应该倒过来说，他已经成事故了。”

    但这熟人情分要之不易，蓝宁想，自己是要厚着面皮来打这么一个电话。

    罗大年顿住步子，看住蓝宁，问：“你认识《消费导报》的人吗？”

    她的手指指着入门处的一副楷体，用不锈钢雕镂而成，一个一个贴在墙面上，射灯一照，异常醒目，分明就是要起到所有人。

    蓝宁先只是听着，而后望向罗大年红光光的面孔。他相当着急，为公司的客户可能面临的难题。这种情绪通过讯息的及时传递也传导给了她。

    这一席开场白，就如扇了蓝宁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疼且难堪，她不知如何再开口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