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能抹去的回忆（上）

    都说优秀的恋人会让对方患得患失，像坐一条没有指南针的船，不知能在哪个港口停泊。边城却从没有给她这样的感受，她笃定地认为不管什么样的风雨都不会改变他们的航向。

    他的眼神冷若寒冰。

    他替她擦了身子，洗了头发，换了衣服，煮了一大锅姜汤，喂她喝下。

    她点点头。

    “我让你累吗？”她喃喃低语，像是在问他，又是在问自己，“爱一个人累吗？”

    她的衣服挂在绳子上，风扇对着吹，已经要差不多干了。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面碗。她吃得极慢，仿佛面很难吞咽，吸了几根，鼻尖上就渗出了汗珠。

    她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衬衣，指尖触到了他灼热的体温，轻叹一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先躺下吧！我给你做点面条，吃完，我送你去学院。你的手机响过几次，你先回电话。”他把包包拿给她，又把晾在绳子上的衣裙取下，自己转身去走廊上做面条。

    她拭了下眼睛，认出是夏奕阳。她不能掩饰自己的狼狈，也不愿解释自己的狼狈，隔着雨帘看他，肩一耸一耸地抽咽。

    天好像还要下雨，又闷又热，一动又一身的汗。他去水池边洗了把脸，把面端给她。

    三十多平米的空间，二十五瓦的照明，一台旧风扇，简陋的单人床，一个可以煮水又可以下面条的电锅。旁边有几幢大楼在建中，工程彻夜赶工，机器声不停，塔吊上的射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她在门外愣了几秒，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生气时的他让她觉得有一点害怕。

    现在才知自己有多幼稚。也许平时患得患失，一旦分开，心里面早有准备，也不至于这么疼。

    “叶枫！”边城追上来，拉住她。

    货车的主人低头一看，咂了下嘴，“小姑娘，喜欢吗？”

    读书时，相遇后，他对她总是很温和，几次刻意的接送，他都处理得不给她任何心理压力。让所有不好理解的事，都合理合情化，一切不过是巧合，不需要深入了。

    吃完面，又休息了一会，他送她回学院，自己也去图书馆找点资料。

    她没有说话，旁边的人已经把钱递了过去。

    “同学之间需要这么关怀备至吗？”她平静地开口，接受他们从恋人到同学质的变化。

    他侧身，替她挡着雨，默默看了她一会，说道：“我送你回宿舍。”

    她享受这种巧合，不愿把简单的事复杂化。

    “下午两点，你睡了很久。”他给她倒了杯水，拿了两粒药，扶她坐起。

    泪水和雨水还是不同的，泪很烫，一阵阵冲刷着已经麻木的脸颊，咽进口中，是咸涩的。

    她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看不清路，但脚上却像有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终于走到了广院的门口。

    他们爱得自如，她却做不来坦荡，心冷俱灰。

    “好吃！六星级的。”她一脸认真地告诉他。

    他跑过去扶起她，她的身子烫如火炉一般，嘴唇干裂上翘。他疯了样背着她去附近的小诊所，医生说她淋了雨，有点发热，回去泡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发发汗就好了。

    过道灯是声控的，电梯门一打开，灯自动亮起，一分钟后，为了节能，灯会自动熄火。

    回到屋，他呆住了。刚刚好端端地坐在椅上的她，突然倒在地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嘴里一遍遍地喊着：边城，我难受……

    他将她带回了自己的租处……一幢欲拆迁的旧筒子楼。

    她一惊，慌乱地想躲开，他已经加深了这个等了六年之久的吻。

    “我……”她咬唇，扶着墙壁，想站稳身子好好地和他说话。

    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从后面过来，讶异地瞥了她一眼，失声惊呼道：“叶枫？”

    她摇头的幅度太大，发丝上的水珠飞到了他的脸上。

    “那叫芦荟。”

    她像是丧失了神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站在他面前。

    边城站了起来，许曼曼抬头问道：“叶枫，你昨晚去哪了？我和艾俐急得一夜都没睡，打你手机你也不接。”

    她不知道，湿透的衣裙让少女诱人的体态若隐若现。这样子的她，走在深夜的雨中，有多危险。

    昏暗中，像有一股强大的张力，将她推向了时光的另一岸，越来越远，却依然清晰可见。

    “是六年前的那个星期吗？你想抹掉，抹得一干二净？叶枫，既然你想抹掉，为什么该死的要回国，为什么要住进这幢公寓？”他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扳住她的肩，急躁地摇晃着，没有一点怜惜。

    此刻，真的控制不住，仿佛一把紧绷的弦戛然崩溃。手指曲起，像要掐进她的肉里，不去想会不会把她弄疼，只要确定能抓紧她，她再也跑不掉就好。

    此刻，边城应该把许曼曼送回宿舍了，她与许曼曼床挨床。她这幅凄惨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是要取得别人的同情，还是衬托别人的甜蜜？

    他们合作朗诵《四月的纪念》，在结尾的小节，他说：我不是岩石，也不是堤坝，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会的，会用我并不宽阔的肩膀，为你撑起一块没有委屈的天空。

    他的气息突然凌乱起来，语音低不可闻，掌下的力道一变，她跌进了他的怀中，他的唇准确地吻住了她的。

    他摇头，“爱没有累不累，只有值得不值得。因为你，让那份记忆，连同我自己都变得珍贵了……”

    他询问地挑了下眉。

    醒来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她没有惊叫，也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神情，只是冲他感谢地一笑，开口说话时，声音是沙哑的。

    她冷冷地掰开他的手，不懂移情别恋的他为什么还能这样英气逼人？他应该一脸猥琐、狰狞。

    他们站在讲台上，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却像没看到，眼里只有她闪闪晶亮的眼神。他觉得那不是在朗诵，而是他内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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