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妒意

    “长恭的责罚自然少不了！”高湛面色一沉，“你马上派人快马加鞭赶到突厥，去把长恭给朕带回来！”

    “回皇上，长恭去了突厥。”

    “你那天不是提前离开了吗，怎么现在才到？”长恭哪里知道对方想了这么多。

    就在她掀起布帘的瞬间，明媚的阳光如流水一般泻了进来，强烈的光线令她不得不闭上了眼，就在她重新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忽然看到对面的那个帐篷的布帘也正被人掀了起来，帘后出现了一张俊秀无比的面容。

    “哦……”长恭挑了挑眉，“还骗我说看什么朋友……”

    是狐狸！他可来的真是时候，长恭转过了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解围之人。

    “回皇上，四弟他离开并州了。”他心里不知骂了长恭多少遍，这个家伙，居然带着小铁跑到突厥去了！更可恶的是，居然连他也骗！

    此时此刻，四目相投，目光交接。

    “早听闻此次齐国派出了斛律将军之子前来求亲，在下有幸，这回一次就见到了两位。”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长恭。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绝不会有一点点妒忌，我最在乎的人是我自己。”

    “弥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周国的求亲使者吧。”她敛起了笑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只见他倒也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开口道，“不错，我也不想继续瞒你了，你猜得一点也没错。”

    “河间王，你告诉朕，长恭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高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冷声道，“不是说他在这里静养吗？”

    眼前的少年宛如一轴才完卷的水墨丹青，清雅空灵，又如同刚采摘下的藕荷滴著露意，娇美动人。清朗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清朗，仿佛幻海生波，真实而完美，却临近虚无。

    长恭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身旁响起，“他是来找我的。”

    恒伽也没看她，径直走到了宇文邕的面前，行了个礼，“在下斛律恒伽，这是我的五弟钟都，从小顽劣不堪，这次居然一个人跑到突厥来找我，请不要见怪。”

    宇文邕也回了个礼，开口说了话。他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那优雅的语速隐隐散发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我早就觉得他不是普通的人，”宇文邕笑了笑，“没想到居然是斛律光的儿子。”

    “皇上……”孝琬似乎还想说什么，被高湛阻止了。

    “对了，还没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恒伽挽起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在这一瞬间，宇文邕只觉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事；一切无名与有名，无声与有声，无色与有色，全都溶化在这样的笑容里。

    长恭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那个宇文直……

    长恭嘻嘻一笑，眨了眨眼，“嗯，或者是他当时心情好，或者是舍不得我这么美丽可爱的人被抓到吧……”

    宇文邕犹豫了一下，“在下……宇文直。”

    “这绝不是妒嫉。”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上了外袍，睡意犹存地揉了揉眼睛，踱到帐门前，掀起厚厚的布帘，想去找找恒迦他们在哪里。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救过我一次，我欠他一份人情，”长恭又灿然一笑，“其实在来突厥的路上，我也碰到他的，他还帮我赶走了马贼……”

    “我的确是没说实话，不过，唐兄，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长恭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正想抬头问恒伽关于宇文护的事情，忽然想到他可能会问自己如何和弥罗认识的事，心里觉得有些不妙，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就已经听到熟悉的魔音贯耳，“高长恭，你随我进来。其他人，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对方也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在抬起头的刹那似乎也怔住了。

    和士开微微一顿，也立刻追了上去。

    “好了，来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宇文直的吧。”恒伽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问道。

    第二天清晨，长恭在醒来时，发现帐内已经空无一人，别说恒伽了，连小铁也不知去向。

    “多谢皇上开恩！”孝琬赶紧低头说了一句，然后，又像是不放心地又问道，“那长恭……”

    出了别院的时候，高湛捂住了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一直随行的和士开忙扶住了他，一脸关切道，“皇上，你已经咳了好些天，还是快些赶回邺城再让御医们看看吧。”

    “狡猾吗？”宇文邕转过了一个帐篷，停住了脚步，“他的性子单纯，这不是能装出来的。依我看，深藏不露的倒是另外那个总是笑咪|咪的男子。没看到他刚才借机已经确认了宇文护的死讯吗？”

    但此时，比蔷薇更无颜色的，却是河间王高孝琬那张泛白的脸。

    “嗯，那你就在这里先待着。”听上去，他好像有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还是逃不掉……这是她踏进帐篷时唯一的念头。

    “我知道了，明天你一定要帮我留意有没有林小仙啊！”

    孝琬心知大事不妙，自从四弟留了张便筏离开并州之后，他整日里就担惊受怕，想尽办法应付来打探消息的宫里的人，生怕被皇上得知了真相怪罪下来，可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亲自来并州了！

    长恭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今天觉得他那个笑容格外虚伪，假得她背后都冒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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