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罗夜宴

    “九叔叔，你不要这么凶啊……”望着王妃的背影，长恭轻声道。

    孝瑜和孝琬也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长恭，让她冷静一些。

    高演听到他一问，竟然流下泪来，哽咽道，“臣弟一想到三哥和七弟此时正在牢狱之中受苦，不能享这天伦之乐，不免伤心。”

    一个月后，孝琬成亲了。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长恭毕竟是孩子心性，因九叔叔带来的小小惆怅，也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沉浸在了三哥的喜事中。

    须达压根没留意到长恭的异常，还是招招紧逼，每次和长恭交手，他都是丢尽了面子，不过偏偏又是不服输的性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皇上，臣妾为您弹曲琵琶可好？”薛妃柔媚的笑着，“可惜姐姐不知去了哪里，不然我姐妹两人一起……”

    好了，好了，我家长恭终于要长大了……什么九叔叔，三哥哥，狐狸男，全都要你们华丽丽的拜倒在偶家长恭的石榴裙下！

    “长恭，记住，无论我成不成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九叔叔。”他的眼眸中流转着温柔的色泽，“明白吗？”

    今天皇上看起来心情甚好，坐在他身边的美人是如今最为得宠的薛氏两姐妹中的妹妹，平时这一对姐妹花总是常伴君侧，今天不知为什么只有妹妹，没有姐姐。

    初春时节的月夜，银色的月光透过澄净的夜色，洒在庭院里，雨后微凉的空气中隐隐弥散着桃李的清香。

    斛律光微一凝神，“光凭皇上的这些话，还不能说明什么。”

    果然，当高演还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皇上顿时勃然大怒，居然从座位上走到了他的身边，拔出了刀，用刀柄对着他恶狠狠的揍了好几下，直到他昏了过去，才令侍卫们将他抬了出去。

    走出门外的瞬间，他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知为何，眼中竟有些淡淡的酸涩。

    斛律光微微笑了起来，“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贪嘴，好，我这就派人去……”

    王妃似乎还是对长恭的兴趣更多，竟然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真是可爱的孩子呢，我还有两个妹妹，不如将来就亲上加亲……”

    “对了，爱妃，刚才你不是说要为朕弹奏一曲琵琶吗？”皇上的声音在她听来犹如修罗的魔音。

    这个孩子，是属于他的。

    见薛妃被拖了出去，皇上忽然又抱着那个美人头嚎啕大哭起来，还哭边唱道，“佳人难再得，抚乐何怅茫……”

    “九叔叔，你快回去吧，不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还有，还有，要是我把风寒染给你就不好了……”她连连摇头。

    皇上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不过，普通琵琶未免无趣，不如这样吧，爱妃，朕就问你借一样东西吧。”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高湛略带不悦的说道。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当他看到王妃摸了长恭的脸时，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赏花晚宴那日，高家成年的宗室几乎都来了。

    高家众人，心有戚戚然，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长恭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心里有些紧张。

    长恭正想的分神，这一剑到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剑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口，须达见她没有招架，心里也是一惊，慌忙收手，剑气已经割裂了她的衣袖，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不浅不深的口子。

    不久之后，长恭在高湛府中见到了新的广平王妃。王妃果然是位姿容美艳的女子，只是眉眼间那种风骚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皇上他，恐怕马上就要发作了……

    薛妃连连点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她回过头，看清眼前人时，立即挽起一个娇媚的笑容。

    高湛的脚步一滞，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傻孩子。”

    长恭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去捡那个人头，还没等她弯腰，只见有三双手已经伸了过来，最后还是离她最近的高湛干脆利落的抓起了那个人头的长发，一脸淡漠的走上前，将人头轻轻放在了皇上的案几前。

    他并未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怎么感染风寒了？”

    高湛微微笑了笑，“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虽然不喜欢这门亲事，但总也不能误了时辰。”说着，他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王爷，您回来了。”

    饶她平时大胆，也不禁吓得跳了起来，高家众人以及旁边的宫人们多被吓的脸色苍白，惊惶呕吐。

    “斛律叔叔，我觉得总有点不对劲。”她神色凝重，“我总觉得皇上说起我娘的时候，似乎有点怪怪的。”

    以后，九叔叔就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她了吧……

    王妃心情大悦，掩口而笑，“果然不愧是河南王，怪不得听别人说，这宫内宫外，不知有多少女子倾慕于王爷你呢。”

    长恭啊……真是个傻孩子……

    赶出了高演，皇上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和薛妃说了会话，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自己宽大的袍袖里探了探。

    他微微一愣，黑眸中微光一闪，笑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

    “阻止？”他弯下腰来看着她，嘴角含笑，“这样才会给你留下比较深的印象啊，下回就不会再次分神，不是吗？”

    “小九，自从那位茹茹公主在你们成亲前过世之后，你一直没有娶正妻，听说尚书令胡延之之女胡显姿刚到适婚年纪，性子温顺，容貌出色，应该是广平王妃的好人选吧。”皇上一转瞬从地狱修罗又变成了慈祥兄长。

    所以，除了他，谁都不可以……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不见，眼前仿佛只有九叔叔那双颠倒众生的茶色眼眸。

    薛妃浑身颤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想要哭却又不敢哭，在皇上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到她身上时，她还不得不挤出了一个笑容。

    高湛还没下朝，王妃大大方方的接待了她和孝瑜，在他们行了礼之后，王妃看了看长恭，又对着孝瑜笑道，“河南王，你这位弟弟可真是貌美如花，如果换身女装的话，简直就是个绝代佳人。”

    “好，我这就去。”他淡若春风的笑着。

    薛妃一愣，这才直到自己性命不保，立刻凄声哀求起来，但为时已晚，侍卫们早将她拖了出去。

    长恭在练习剑术的时候还在想着如何更接近皇上的事……恒迦看她和须达交了一会手后，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在一旁观战的恒迦依旧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眼中闪过了一抹奇怪的神色，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什么也没说。

    看皇上心情好，底下的众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多有顾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情绪变化无常，随时都可能动怒杀人。

    他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想要去碰她的伤口，长恭立刻跳了起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怒道，“不许碰！”

    “只是小伤……没事的。”长恭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用叫什么大夫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偷偷笑了起来。

    高湛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想了想道，“如果能从皇上口中知道更多的话，会不会找到一些和娘有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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