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见皇上

    在快跑到亭子的时候，长恭才追上了孝琬。

    孝琬愣愣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大笑了起来，随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又耍三哥了。”

    “真的？它长得什么样啊？”孝琬半信半疑的问道。

    不过，皇命不可违，就算明知有些古怪，却也是非去不可。

    “皇上可曾说因何事召见长恭？”高湛的目光阴沉，那位宫人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长公主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看着长恭将两盅燕窝吃完，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长恭，想不想看看美人图？”

    到长公主房里的时候，她正靠在榻旁闭目养神，一见长恭和孝琬到来，立刻吩咐下人送了两盅燕窝上来。

    还是因为——他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长恭……”皇上像是回过神来，古里古怪的笑了起来，“你不是翠容……你怎么会是翠容呢，翠容她，翠容她从来不会对朕笑……”

    “孝琬，你已经不小了，过了年你就快十五了，该是时候慢慢挑选了。”长公主虽是笑着，语气中却有几分不能拒绝的意味。

    “九叔叔是好人！”长恭忙在一边辩解道。

    “不是假话啊，我真的喜欢九叔叔嘛，”她眨了眨眼，凑到了他的身边，笑得像朵花，“因为，九叔叔会安慰长恭，九叔叔会来探望受了罚的长恭，九叔叔会为长恭准备喜欢吃的截饼，九叔叔，还会因为担心长恭，在外面等很久很久……”

    孝琬冷哼了一声，“九叔九叔，也只有你才会那么信任他，我可信不过他！”

    “三哥，三哥！”长恭从没见过三哥这样生气过，心中一急，忙喊着追了出去。

    “废话，当然生气了！”孝琬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我会如她所愿，娶了那个女人，难道就还不许我发个脾气！”

    长公主站起身来，从柜子了拿出了几幅画卷，在烛光下小心翼翼的摊了开来，只见画卷上的各色美人，有的清秀，有的妩媚，既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又各具风姿。

    长恭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容，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九叔叔一定是担心她，才故意找个借口跟她进宫。想到这里，她抬头瞄了高湛一眼，没想到高湛也正看着她，那双茶色的眼眸隐隐流转着一丝温柔的光泽。

    “娘！”孝琬大怒，“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崔澜到底是怎样的人，难道光凭一副画像就要我娶她？我不娶！”

    “诶？”长恭愣了愣。

    长恭示意孝琬不要冲动，上前了一步，冲着静仪微微一笑，“二娘，是长恭失礼了。”这次的确是她冲撞在先，道个歉也没什么。更何况，她是大哥的娘，大哥一向疼爱自己，所以，她也不想让大哥为难。

    走出皇上寝宫时，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就看到高湛正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也许是等得乏了，他似乎斜倚在石桌旁睡着了。

    “长恭见过皇上，”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她还是装做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长恭一时还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三哥今天说的话有些古怪。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他的亲侄子？

    这个名字在长恭听来无异于一个惊雷，皇上他怎么会好端端喊娘的名字，而且还这么亲密！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停了下来，“娘早就决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语气，加上她古灵精怪的表情，让孝琬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孝瑜眼带揶揄的看着她，“长恭，你这位三哥啊，自听了你被召进宫的消息，就一直坐立不安，活像一只被火烧着了的猴子。”眼见孝琬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三弟，不是和你说了，有九叔在，长恭不会有事的。”

    皇上的眼前一亮，又随即黯淡下去，喃喃道，“可惜，可惜……是个男儿身。”

    “皇上既然让你去，你就要去。”他看着窗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为了什么生气。

    “三哥，你一定娶个好女人的，也许那位未来的三嫂是个很好的人呢。”长恭低声安慰道，孝琬垂眼望着她，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落寞，“身为嫡长子，我背负着爹和娘的期望出生，所以是绝对不可以逃避的，那就是我的命运啊，注定是要成为一个站在责任顶端的男人……”他忽然笑了笑，捏了捏长恭的脸，“不过，等三哥真正当家的时候，一定不会让长恭经历同样的事。”

    “高公子，快些进去吧，不然小的怕皇上等急……”宫人面带惧色的催促道。

    “二娘她……”孝琬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忿忿的想说些什么，忽见长恭在他面前做了一个鬼脸，摇头晃脑的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道，“孝琬，你也不小了，以后也要多学些规矩，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长恭格格笑了起来，推搡着孝琬向前走去，两人在长廊里边走边嬉闹着，你一拳，我一掌的玩得不亦乐乎。

    “九叔叔，大哥，没事的。”她冲着她们笑了笑，又对着那为宫人道，“我这就跟你去，前面带路吧。”

    长恭愣了愣，连忙应了下来。

    听到她说这话，高湛的脸色不由缓和了几分，声音却还是淡淡的，“我去关你什么事。”

    “我可没见过，难道你见过？”孝琬被她转开了话题，好奇的望了她一眼。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烛光在她的眼中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不过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指了指其中一幅道，“我看就这位吧，魏郡丞崔叔瓒的长女崔澜，听说她性子温顺，知书达礼，与你倒也相配，这桩喜事，越早办越好，就定在下个月吧，到时让媒人找个黄道吉日。”

    长恭笑着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刚开始我也有些怕，特别是皇上摸我脸的时候，”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看到高湛的眼中飞快掠过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不过她也没在意，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还好，皇上就很快让我回去了。”

    高湛看了看她，“皇上和你提起了？”

    “怎么不关我事啊，我最喜欢九叔叔啊，宴会那天，我一定要坐在九叔叔旁边哦，”她一见自己的话颇有用，赶紧继续给他灌迷汤。

    “大娘，这些美人都是……”

    “怎么这么没规矩，撞了二夫人也不道歉？难道……”侍女阿妙开口说了两句，忽然留意到孝琬那慑人的目光，猛的想起之前被他整治的差点没命，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半句。

    长恭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趣，连连点头。

    孝琬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行了，娶哪个丑八怪还不都是一样，我会如她所愿，她喜欢让谁进门就让谁进门！”

    皇上听到这个名字，醉眼朦胧望向了长恭，忽然间神情大变，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是喃喃喊了一个名字，“翠容……你来了吗？我……我很想你……”

    他直起了身子，淡淡看着她，“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

    长恭无奈的揉了揉脑袋，“三哥，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没缺胳膊也没少腿。”

    “娘，我不吃这玩意！”孝琬看了一眼在一旁吃得眉开眼笑的长恭，将碗一推，“这是女人家吃的。”

    “这算什么美人，四弟是个男人，都比她们美上不知多少！”孝琬望着她的笑容脱口道。

    那宫人连忙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只要有风吹草动，小的立刻出来禀告王爷！”

    还没等长恭回答，高湛忽然开了口，“对了，本王也很久没有向娄太后去请安了，正好趁着有空，今天也顺便去一趟吧。”

    “砰！”长恭忽然觉得好像撞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抬头一看，一双略带怒意的眼眸撞入她的视线中，她微微一愣，怎么那么不凑巧，正好撞到了最讨厌的人——二娘静仪！

    高湛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他的眼眸中扬起了一抹危险的光泽，“不过，你知道怎么做了？”

    都不知道他生什么气，从刚刚开始就是这么一副被欠了钱的表情。

    “九叔叔，过几天宫里有赏花宴，你会来吗？”长恭还是决定打破这种怪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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