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陷阱

bsp; 总算偷了一点完全自由的时间……

    “姐姐，”她的笑容益发诡异，“我真——”真字还没说完，我只觉后脑一阵剧痛袭来，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居然是……这算不算是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

    小蝶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姐姐没事，那小蝶也告退了。”

    “将夫人扶到房里去。”

    神啊，审美观也差太多了吧！

    “他在上朝呢。”我想了想，“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这桌子？我只是吃碗饭，很快的。”

    “好啊，”我探出头去，正好看到这里离安东尼他们表演地方不远。

    想起昨天的情景，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昨天看到王爷也拼命忍着笑呢。那个样子好可爱。”

    “一定奉陪。”我也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心里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豪气来……头脑一热，完全忽视了自己的酒量……

    他也不过是觉得我有趣才把我留在身边的。

    这天起来后我莫名其妙地特别想念那家酒楼的御皇王母饭，于是决定出门去逛逛，顺便去看看安东尼他们。

    “很好啊，文武全才，绝代风华，简直就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而且又亲切温和，上次在酒楼我的簪子不小心砸到他，他都没说什么……”

    “我这就去。”他的语气也和平常无异。

    我斜眼看去，似乎是陪我一起出来的侍女，她还在那里继续说着，“奴婢怎么也等不到夫人，只能回府告诉大人了，大人当时那着急的样子奴婢从来不曾见过，找了好久才找到夫人呢。夫人，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吓奴婢了……”

    他的眼中似乎也带了一层薄薄的醉意，“你是从哪里学了这许多东西？不过，”他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色，“那晚的笑话实在是有趣。”

    就在我正在现实与虚幻中徘徊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高阳公主冷冷的声音，“大伯还真是好兴致，想不到，古有张敞，今有房遗直。”

    虽然醉酒的事不了了之，但暂时的禁足令还是免不了的。

    “嗯，这次是我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家法伺候就算了吧……”我很没骨气地开始为自己辩解。

    牛车缓缓地行进在宽阔的街道上，不时传来带着各个地方口音的声音。我望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放下了帘子，低声道：“小蝶，你和公主她相处得如何？”

    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那不是挺好……”我低低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眼，只觉得眉毛上痒痒的，刚想去摸，他低声道：“别动，让我把这眉先画好。”

    想起他昨天的举动，心里又有些不安，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像他那样优雅的贵公子，应该也犯不着霸王硬上弓吧？如果他需要，长安城里倾慕他的女子随便一抓，也有一个排。

    他望着我，持起酒杯轻轻笑了。齿如编贝丹唇若染。肤光与酒色相映，窗外如絮如雪的满天杏花生生褪色，成了陪衬。

    “还好啦，这样的笑话我有很多的。”借着酒意，我的铁皮功也增强了不少。“对了，王爷什么时候回安州？”

    “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收拾你。”他的声音飘散在房内的空气中……

    我醉眼蒙眬地抬头看着房遗直，不受控制地扁了扁嘴，很委屈地大声道：“为什么掐我？”旁人立即侧目，他额上的青筋乱跳，恨不得立刻捂住我的嘴，用最快的速度冲出酒楼，将我塞进了牛车。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好笑的表情，“见到了那几位大人，我怕又会忍不住想起昨日的笑话……”

    “你怎么还没去上朝？”我见他的脸色与往常无异，也立刻装出了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表情。

    被折腾了一大阵子，我的酒倒也醒了几分，刚才豪气干云，现在不由得也有了几分后怕，这下惨了……不会家法伺候吧……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何况还是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姐姐，小蝶也要告辞了。”她起身，款款施礼，步出了庭院。

    也不知怎么回到了房府，刚被人放到床上，就有几双手同时伸了过来，擦汗的擦汗，灌茶的灌茶，抹脸的抹脸，换衣的换衣……

    门口的侍女探身问了一句，“大人，夫人今日还未打扮，可否现在……”

    果然，房遗直的眼中掠过一丝薄怒，语气还是保持了他惯有的优雅，“拿进来吧，王爷有心了。”

    而且，他们两人真的相爱吗？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呢？

    我猛地睁开了眼，赫然见到门外正站着一身华服的高阳公主，她的表情很古怪，冷淡中却带着一种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伤感。

    “小蝶，有件事也许有些唐突，可是那天驸马明明说你早就是他的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和驸马情投意合了，对吗？”我试探地问道。

    我刚点了点头，就听房遗直低声道：“闭上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醉酒吧？好难受啊……胸口闷闷的，牛车的颠簸让我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因为很难受，我安静了很多……隐约感到有双温暖的手在轻轻摸着我的额头。

    笔尖轻柔地在我的眉梢上舞动，黛色的墨，一点一点，一丝一丝，无比温柔地在眉间晕染着它的色彩。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迷茫和虚幻，在千年之前的盛唐长安，有一位牡丹般的贵公子温柔地给我画着眉……

    “走吧，没关系的，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她笑了笑，拉起了我的手，走进了那条小街。

    他的神情有些黯淡，垂下了眼眸，“很快就会回去，不过，母妃身体日渐虚弱，不知何时我能再回长安。”

    “他对你还好吧……”我低声问道。

    我被这个称呼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在说我，脆弱的小心肝又颤抖了一次。不过，这个声音——倒是熟得很……

    小蝶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上了牛车。

    “夫人，您想去那里？”身边的侍女问道，我看了看紧跟着我的侍女，不觉有些郁闷，不过，再开明的朝代，也不能让夫人一个人出行啊。

    犹如牡丹般华丽的男人，今天身上那袭紫色的袍服更是衬得他风流俊雅，高贵无双。他忽然微微一笑，朝我走来，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低下头来，我身体一僵，正要躲开，却见他只是伸手取了了几片黏在我头发上的花瓣，“晨露寒冷，快些进房去吧。”

    “啊……房遗直，你怎么也来了？”我大着舌头直呼他的名字，“不如也一起来喝一杯啊……”

    “嗯，都出去吧。”房遗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累。

    “为什么？”

    只听轻轻的笑声从我的头顶上传来，一阵熏香味也随之淡淡袭来，我的全身绷得更紧，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声，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时，前额上忽然一暖，他的唇在那里停留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离开。

    看她的背影远去，两位侍女立刻在我面前说起了八卦，“夫人，听说驸马很宠爱她呢，每天变着花样的赏赐。”

    听到这里，他的眸光一暗，“以前你就见过他？”

    “你！”高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她忽然蓦地抬头看着我笑，从树叶间筛出来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印出光怪陆离的阴影，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

    只见他笑着道：“闭眼。”

    “嗯，姐姐，我们从这里穿过去的，会快一些。”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条比较狭窄的街道。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表情？”我微笑着，“在我看来，王爷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因为你的身上，流着两代帝王的血，不是吗？”

    “姐姐你怎么了？公主自然待我真的很好。”

    “小隐，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了房遗直的声音，啊，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呀。

    房间里，忽然变得一片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本王也不介意。”

    “因为，无论你在哪里，你的母妃和妹妹，这两位大唐帝国最为尊贵的女性都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挂念你啊。”

    “啊，这么快？”我的嘴角一哆嗦，看来古代的八卦力量也不可小看。

    “咦？昨天的那个气势去哪里了？”他挑了挑眉，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忽然猛地觉得手腕被掐了一把，痛……

    “不过，希望今天的朝议快点结束。”

    这种享清福的日子偶尔过过还不错，一辈子这样我也会憋出病的……

    “喜欢吗，这是宫里最近最为流行的八字眉。”他在那里还一派得意地轻摇扇子，“和你多么相配啊。”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有个错觉，她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不过，很快，她就微微一笑，“小蝶有些想姐姐了，所以想来探望一下姐姐，小蝶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我的心里微微一惊，他居然在给我画眉？

    他低着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闷尽，抬眸一笑，“再与我痛饮三杯！”

    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铜镜，一看，当场石化。

    当小蝶来约我结伴出行的时候，房遗直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也不便一口拒绝。

    他笑了笑，“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来这里，房大人呢？”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飘忽的神色，“你觉得王爷此人如何？”

    “家法？”他有些疑惑，忽然明白过来，习惯性地用扇子抵住唇角，笑容似有似无，“我房家的家法，你可想见识一下？”

    “啊，算了，还是从大路回去吧。”

    “真的很好？”我不大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王爷，你是幸运的。”我忽然笑了笑。

    因为有过被抢的经验，我对这种街道有后遗症。

    这，这分明是个明显的倒八字啊！配上我的表情就是一副典型的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