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几位大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那位李大人还凑过头去,一脸殷勤地问道,“王爷认为这名女子是否上品?如果王爷喜欢……”
房遗直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他温和亲切地望着我,捉着我的手却在暗暗使劲,“小隐,我们也该走了吧。”
那个被叫做李侍郎的男人又望向了我,“这位不会是房大人的红颜知己吧?”
怎么在他身边总是出洋相……
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绿眸胡姬身穿着一袭袖略短的白色唐裳从后面走了出来,眉目妖娆,风姿绰约,果然是倾城倾国。她朝着众人妩媚地一笑,站立在那方小小红氆氇上顿首,凝神,旋舞,衫袖纷飞,好像一朵盛开在轻绡薄雾中的花,轻轻地旋转……
我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保证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房家也还是太太平平。”
“上去。”他低低说了一声。
“这么着急干吗啊,我还想和他们多说几句呢。”我郁闷地想甩开他的手。
“好啊,那我现在就讲一个吧。”我用余光看到房遗直正用扇子很无奈地抵住额头,不由得有些想笑,连忙忍住,道,“是这样的,话说有一天啊,有侍郎、尚书和御史三位大人走在路上,看见一只小狗从三人面前跑过。御史就借着机会问侍郎:是狼是狗?(侍郎是狗),侍郎一听,气呼呼地回答:是狗。”刚说完这句,我就看见李侍郎的脸绿了。王尚书和张御史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哼哼,别乐,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王尚书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王爷,您来了?”李侍郎立刻点头哈腰地上前迎接。
很是让人不爽啊……
我刚爬上牛车,他也紧跟着钻了进来,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嘴角一松,哈哈笑了起来。
当当当!我的心里可一点也不宁静,几乎是在同时,我就像触了电一般猛地跳了起来,用力将他推开。他似乎对我的反应颇为吃惊,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从没有把我当作人看吗!难不成还想用强!”我继续加强气势。
在夜风中,京城道路两旁的树枝流苏一样轻晃,就像长安城酒肆里胡姬款摆的腰肢。细密的树枝滤过些许清浅的月光,疏影横斜,斑驳陆离,像岁月深处光阴的留白。
他点了点头,“这也未尝不可。”
“能得到房大人青睐的女子,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略为年长的御史大人忽然转换了话题。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他忽然问道。
“你干什么啊!”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先爆发了……
这时只见那什么王大人、张大人也涌了出来,将李恪迎到了座位上,所谓的座位,不过也是席地而坐,在初唐,椅子之类还没有正式流行起来。
我支起了身子,抬头看着他讪讪一笑,正想赶快离开这令人尴尬的怀抱,却见他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敛去,静静地凝视着我的黑眸内似有点点微光,星光浮动,犹如一张巨大无比却又深不可测的网,无边无际地轻轻撒下……就在我一刹那的分神时,他那温暖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仿佛羽毛划过湖面,柔和而宁静……
我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看过的故事,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房大人,那也一起吧。”李恪这样说,房遗直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我坐在了他们的身边。
“是因为公主的关系吗?”
李恪的眼底隐隐有笑意,看他似乎也忍得有点辛苦,我刚想去打量一下房遗直,却只见他蓦地站了起来,行了行礼,“王爷,各位大人,遗直忽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就此告辞了。”说完,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了我,就往外走去。
哎呀,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了。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他放弃了和我的对话,很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恼的表情。
第二天,一切就和史料上的记载一样,高阳公主在李世民那哭诉房遗直对她无礼,让李世民削了他的爵位,让于房遗爱。但李世民一代明君的名声可不是空得的,他怎么会因为女儿的几句话,就罢免最宠爱的大臣的长子的爵位,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房遗直递上去的请辞奏折也被压了下来。
他笑着,“你就这么肯定?”
“正是。”房遗直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那美丽的异国少年听见我的声音,一抬头,先是惊讶,立刻又笑了起来,竟然从口中迸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汉文,“小——隐。”
房遗直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估计是想起了我的“过人之处”吧?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怪怪的气氛……
“殿下,这家酒肆最闻名的就是胡旋舞,这里的表演是全长安城里最地道的,这里的胡姬也是全长安城最美的。”李大人一脸谄媚地介绍着。
平时总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没想到他还蛮有责任感的……
我被他一路拖到了牛车前,心里倒有点忐忑不安,怎么说那几位大人也是他的同僚,这样被我得罪了,他可能生我的气了吧……
一抬头,原来是房遗直,他的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呃……
“太好了,太好了,很快,他就能说完整的话了。”我雀跃地想要伸手去拍拍安东尼的肩膀,手伸到半空就被人捉住拽了回来。
“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坐吧,王尚书和张御史也都在,一起坐更是热闹呢。”房遗直听到这两个名字,明显更是不耐。他刚要开口拒绝,只见酒肆外又走进一位公子,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仿佛星辰般耀眼夺目,更是惊起了少数几位女客的低呼。
我随手捡了一朵飘落进来的桃花,一边撕着花瓣,一边念念有词,“没事,有事,没事,有事,没事……”我捏着那个花蕊,笑道,“看,你一定没事啊。”
“胡旋舞,你要带我去看胡旋舞?”我立刻来了兴致。
我挑起了牛车帘子的一角,朝外张望着。
我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桃花的眩术啊。”
“你在乎的是房家吧?只要房家太太平平,就算你失去了爵位官位,都是无所谓的吧?”我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确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牛车里弥漫着一股清雅的熏香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忽听得前方的声音格外嘈杂,格外热闹,人头攒动,熟悉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