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顾灵毓眉毛一挑:“有我这么英俊的东北老农民吗?”
等到一切安排妥善了,她回了一趟凤鸣山上。
回不去了,傅兰君悲哀地想,隔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和顾灵毓怎么可能做一对平凡夫妻?
傅兰君点点头:“是,过几天就走。”
她的话在此戛然而止,她想起了她爹,那个被顾灵毓害死的,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钓鱼竿突然一动,顾灵毓放下箫抓住钓鱼竿使劲一提,一尾鱼咬着饵在空中活蹦乱跳地摆着尾。
回过头去,程璧君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船慢悠悠地在江上行,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下来,人融化在夜色中成为一个轮廓,顾灵毓没有穿戎装也没有着纨绔,只是像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那样穿着布衫,清癯的身形,面部轮廓秀气好看。
和白鹿庵的尼姑们说好了抬走棺木的日子,又去祭拜了两座坟,她慢慢走到了别院。
这条江通达四方,顺着这个方向可以到达宁安周边的镇县和乡下,顾灵毓要带她去哪儿?
船上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一个船夫,船夫沉默地划着船,傅兰君坐在船尾看江面,灿灿的夕阳余晖给江面染上一层粼粼金光,不时有鱼儿跃起,尾巴甩一道水痕,沿江茶山上有采茶姑娘在唱歌,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歌词,只觉得那曲调动人婉转。
傅兰君惊呆了,不可思议地呆望着顾灵毓。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吗?顾灵毓竟然告诉她,他会让她带孩子走。
雪儿……是为了纪念丙午年那场大雪吗?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鱼汤,鱼汤多鲜美,但在她的嘴里毫无滋味。
山上有太多牵绊,父亲和姨娘的棺木停放在白鹿庵里需要随船回南,山上和山脚下分别有齐云山和南嘉木的坟,走之前需要祭拜一下……还有,山上有一样东西,上次离开时,她忘了带走。
她只知道,革命党和袁世凯好像又要闹僵了,北大又在闹学潮,湖北又在闹革命……
顾灵毓没有说话,半晌,他对她发出质问,声音几近沙哑:“你对宁安,就没有丝毫留恋?你连雪儿也不留恋?”
回到故乡去,平静度过这一生,就当宁安是个梦,从未爱过,从未恨过,从未做过人家妻子,从未做过人家母亲。
天彻底黑下来时,船终于靠岸。
顾灵毓跳上甲板,伸手搀着傅兰君上岸,举目望去,世界一片漆黑,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显示着这一个人烟不怎么密集的山间村落。
顾灵毓没有回答,气氛一下子变得悲伤而凝重,只听见傅兰君的啜泣声和喘气声。
傅兰君猛地抬起头,顾灵毓的目光柔和下来:“他乳名叫雪儿,大名顾凌寒。”
可是她没有想到,顾灵毓的条件竟然这样简单。
傅兰君看着他,内心里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说她和他做三天平凡夫妻就让她带孩子走,这样划算的买卖没有推辞的理由,傅兰君答应了他。她原本以为,他会和她在山上别院里度过那三天,没想到他却带她下了山,径直去了码头,这艘船就等在那里,船夫已经百无聊赖地等了他们很久,看上去顾灵毓早就计划好了。
顾灵毓轻轻地点一下头:“如果你愿意带他走,我就让你带他走。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灵毓“扑哧”一笑:“好喝吗?”
飞快地把抽屉往里一推,傅兰君的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她是回山上拿那支竹箫的,上次想要拿走时,顾灵毓突然出现打断了她,这次竟又重演这一幕。
傍晚时分,顾灵毓带着傅兰君坐上小船。
傅兰君决定离开宁安回湖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