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终于到了灯火前，那是一间乡下小茅屋，门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一对老夫妻坐在门前的条凳上等他们，等得太久了，那妻子有些犯困，丈夫伸出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只有不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火，乡间路难走，顾灵毓和傅兰君互相搀扶着朝那点灯火走过去，那灯火看着很近，走起来却总是到不了，傅兰君忍不住抱怨，顾灵毓回答她：“山间路就是这样的，当年我跟你说真相，你还说我不解风情专会扫兴。”

    第二天，天边晨光初露傅兰君就醒了，她坐在床上抱膝望着窗外，晨曦遍洒青青远山，清晨中的乡村竟如此美丽。

    顾灵毓的肩膀僵了一僵，他没有再说话，担起两只水桶走了。

    傅兰君又气又害怕，眼泪都要迸出来了：“万一外面有更多老鼠怎么办？万一外面还有比老鼠更吓人的东西怎么办？”

    她清清嗓子开始讲她的故事：“从前，有一个老龙王想要招女婿，他的要求很奇怪，不要良田千顷也不要家财万贯，只要这个女婿体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斤。有一个大王八觉得自己正好一百斤就去揭榜，结果一称只有九十九斤。王八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上遇到一条蛇，那条蛇问王八，你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王八把招女婿的事情讲给蛇听，蛇说，这还不容易，我正好有一斤重，等我钻进你的王八壳里你再去称不就正好一百斤了？王八听了很高兴，让蛇钻进它的壳里又去了海里，一称正好一百斤，王八很高兴，可是老龙王觉得这个王八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刚才还是九十九斤呢，怎么转眼就一百斤了？他猛地一拍王八的壳子，‘刺溜’一声钻出条小蛇来，老龙王生气地问，你在它的壳里干什么？小蛇说……”

    顾家厨房里的灶火整天不熄的，面也是桃枝帮忙和好的，她只需要把和好的面团揉一揉切成条儿再下锅，做一碗面后面费着好几个人的人工。

    傅兰君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再下毒？”

    原来如此，原来他还记得那年她在别院小镜宫里说的话，所以才特意找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圆当年的痴梦，最后的痴梦。

    交代完一切，男人和他老婆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顾灵毓和傅兰君两个。

    她转头去看顾灵毓，他还在睡，入鬓的长眉和高挺的鼻梁，晨光中的他比这乡村景色更好看。

    她套上鞋子，走到隔壁屋去抱柴火，她胆战心惊的，幸亏白天老鼠不活动，她抱起一堆柴火飞快地跑了出来。

    生火是门学问，在用掉了半盒火柴还没把火生起来后，傅兰君抹一把额头，满心的沮丧。

    “你这样不行的，只用火柴是点不燃柴火的。”身后传来顾灵毓的声音，傅兰君惊讶地回头：“你怎么那么快？”

    顾灵毓一脸惊讶：“君子远庖厨，男主外女主内，哪有男人下厨的？”

    傅兰君勒紧了他的脖子，顾灵毓忙讨饶：“我错了，夫人饶命哪。”

    傅兰君和顾灵毓背靠背躺在这土炕上，黑暗里傅兰君睁着眼睛，乡村的深夜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声音。顾灵毓睡着了吗？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也在发呆吧。

    傅兰君随口问：“前几天刚学的？”

    看到顾灵毓来，那丈夫轻轻推一把妻子：“顾少爷来啦，快醒醒。”

    傅兰君别过头去：“你这是耍赖，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好主外的？”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老鼠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整个人吓得语无伦次，搂着顾灵毓的脖子不肯撒手，顾灵毓探身拿过床头的煤油灯，用火柴重新点亮。微弱的光里，床下一只大老鼠正在和他们眼对眼地干瞪着，这老鼠竟不怕人！

    顾灵毓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火柴盒，轻描淡写地说：“选房子的时候特地选了离村里水井最近的。”

    傅兰君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生出点淡淡的嫉妒。

    傅兰君满心不乐意：“为什么不是你做？”

    对那柴房她也有点怵，谁知道那柴房里有没有老鼠窝啊，想起昨天的大老鼠她就浑身不寒而栗。

    顾灵毓哭笑不得：“要不然你先出去，等我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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