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傅兰君委屈得眼圈发红，顾灵毓解释：“昨天晚上嘉木遇到了故人，竟是在英国求学时候的老师，老师邀请他今天小聚。老师也是路过斋普尔，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嘉木实在不好推脱。”

    他这话可真不中听，傅兰君沉下脸来：“我身体好得很，我不要骑大象，我就要自己爬上去。”

    史密斯先生又同他们谈起斋普尔的风土人情，顾灵毓、南嘉木、翼轸三个人也是前天刚到，尚未来得及观光，接下来正打算去各处转转。

    他嘴上这么说，没过片刻却还是犯了病。

    傅兰君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我在宁安府的那几年从没见过你？”

    回公馆的一路上，傅兰君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回到公馆史密斯家正好开晚饭，饭桌上她向史密斯夫妇传达了南嘉木明日登门造访的消息，匆匆扒完饭，就丢下饭碗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顾灵毓和翼轸向史密斯先生自报了家门，傅兰君才终于知道他们的家世，顾灵毓竟是宁安首富顾家的公子。

    没等南嘉木开口，顾灵毓故作惊诧地开口：“那可不成，大清男女有别，怎好结伴旅行？”

    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等在琥珀山山下的，竟然只有一个顾灵毓。

    天色很快暗下来，傅兰君不得不向南嘉木一行人告别：“我是应史密斯小姐的邀请来印度度假的，你还记得史密斯一家吗？当年他们在宁安开医院的。”

    他谦虚：“什么首富，早已经落魄了。”

    翼轸感叹：“印度被英国占领已经快五十年，还能有人出来组织游行反抗殖民，也是民族之幸了。”

    吃过早饭，傅兰君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个上午，等得实在烦了，她干脆走到后面的花园里去。史密斯夫妇在中国待久了，也有了一些中国人的爱好，他们给斋普尔的家建了一条中国式的回廊，回廊上挂了一排笼子，里面都是画眉鸟。

    他们又说起几个年轻人的现状，当年公学事件后，很多学生退学明志，顾灵毓没有参与其中。他在公学待到第二年毕业，恰好保定参谋学堂筹办招生，他就去考了参谋学堂，考试得中进了学堂，今年五月刚刚毕业。而他在学堂的教习老师佟士洪教官正好被派遣到宁安新军做协统，他于是也打算回家乡参军。

    南嘉木再迟钝也看出了这两位小姐少爷之间有龃龉，他笑着打圆场：“傅小姐肯赏光那真是再好不过，正好明天我们要去游览琥珀堡，傅小姐有意的话，不如同行。”

    傅兰君沉着脸不回答，顾灵毓恶劣地笑：“画眉画眉，闺中趣味。小姐看画眉，一定是心里有人了。”

    傅荣曾被公派留洋，是半个新派人，对女儿的管束不似一般官僚家严格，在宁安的那几年，傅兰君也是各处乱跑的一个疯丫头。

    这个人怎么能那么讨厌！傅兰君毫不客气：“我和南公子是故交旧识，结伴同游当然没什么不妥，至于你，顾公子，希望你能牢记自己的话，讲点礼数，千万不要再在我这个陌生异性面前出现！”

    “那你呢？”傅兰君忐忑地问南嘉木，“你会回宁安吗？”

    傅兰君转身就走，却正好迎面撞上一个人，是南嘉木，南嘉木轻轻搀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她怕时间长了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和得意。

    他顿了顿，接着说：“至于翼轸和阿蓓，阿蓓水土不服突然感染了风寒，翼轸只好留在旅馆照顾她。嘉木交代我，如果傅小姐肯赏光，晚上他和老师拜别后，邀请傅小姐去我们的旅馆做客。”

    送客的时候，趁南嘉木、翼轸和史密斯先生不注意，傅兰君恶狠狠地瞪了顾灵毓一眼，顾灵毓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而退学的南嘉木和翼轸，一个退学后选择了游学海外，一个则跟随蔡元培先生加入了由退学的学生们组建的爱国学社。

    是顾灵毓，他换了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年少英俊的公子模样，可是傅兰君不稀罕，她站起身来就走，却被顾灵毓闪身拦住：“来者是客，傅小姐可是中国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怎么能这样怠慢客人？”

    听到他的话，傅兰君坐直了身体：“公学？壬寅年南洋公学？”

    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嗨！”

    傅兰君吓了一跳，回过头，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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