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结局

    卡洛斯的目光极快地扫过脚下——他方才在埃文的法阵上填了一笔，是临时做了一个变动，留了一个通道，如果……

    阿尔多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颤抖得就像一片风中的叶子，他徒劳地捂住卡洛斯的伤口，仿佛想用手止住那伤口源源不断流出来、好像永不止息的血。

    虽然没有人教过他，怎么以气体为媒介，使用这个基础得不能在基础的法阵。

    “有阵主法阵”，是指需要阵主冒着生命危险站在能量运行的核心的一种极精确的法阵，通常运用于大型的攻击法阵中。在阵主的位置，能最敏锐地操控着所有能量走势的运行，整个架构的平衡，以及每一个副阵的攻击强度。

    黑雾骤然变弱，权杖变成了原本的一臂长。

    十秒！

    他的话没说完，墓室的石门被撞开了。

    种子从一千年前就已经埋下，面对着致命的一击，阿尔多那习惯了阴谋论的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这就是凯文？华森的目的！

    可它竟然成功了。成功地替伽尔挡住了一部分在他身上肆虐的风刃。

    一！

    阿尔多不知道那天治疗师们是怎么进来的，是怎么在想从他手里接过卡洛斯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之后，硬是打晕了他，然后把人拖了出来。

    而黑暗权杖变成了一根人骨。

    一辈子只对一个人。

    没有人是无往不胜的，然而他们终于还是打败了最后一个敌人，在一千年以后，再次守住了那一道祖宗传到了他们手里的防线。

    “因为它是个后交换法阵。”卡洛斯轻轻地解释说，“所谓的‘后交换’，就是指一种作用在前，献祭在后的禁术，以法阵的作者为抵押，如果得到了献祭品，抵押者就会平安被替换，如果不能……抵押者会代替献祭品付出代价。”

    而后权杖刺入血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起，血溅到了他脸上，阿尔多终于失色。

    三！

    那能把法阵圈全都冲断了的巨大能量通过了伽尔的身体，这使得他痛苦地大叫起来，外衣很快被那些飞起来的细小风刃割成了一块破布，手指却紧紧地抓住了地面——他站的地方比任何人都靠近结界核，近得伽尔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如果自己退缩一点，结界核就会完全暴露在黑暗权杖的攻击范围里。

    “但、但是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我想过不久你们就可以去看他了……也许过两天他就会醒来，啊，等等，您现在不能站……”

    这时石头的地板裂开了，四分之一的法阵群整个从地面上被掀了起来，阿尔多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单膝跪在了地上，石板竟然被他的膝盖磕出了一小小的凹槽——钻心的疼让他立刻明白，肯定是伤到了膝盖骨，大概是要被人抬出去了。

    阿尔多一瞬间松了口气，他有力地双手撑了一下地，想要躲开，这本来并不困难，这个惊心动魄的晚上就要过去了，然而那一瞬间，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阵主的位置终于能看清了，阿尔多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的身体竟然晃了晃。

    它像是能洗涤一切，所有不洁的东西都被扫荡干净，恶灵人顷刻间分崩离析，无数猎人的尸体从上面分解下来——包括古德先生。

    法阵圈的第二个断接点出现，这一次所有人都分身法术。

    走廊那一头的灯突然灭了，一个治疗师急匆匆地走进来，埃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

    “那请把结界交给我吧。”门口的路易突然说。

    最忠诚的骑士的誓言从来从一而终。

    又十分钟过去了，不完备的禁术法阵明显开始告亏，突然，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悸动，黑暗权杖上面的黑雾突然暴涨，法阵群最外圈的法阵圈却抵挡不住彼此冲撞的能量，断了，畅通无阻地流动着的能量顷刻间停滞了一下，而仅仅是这片刻，就差点让恶灵人挣脱出去。

    阿尔多已经摇摇晃晃地按着埃文的肩膀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条腿悬着，一条腿不雅地跳着走，把埃文当成了一根人形拐杖。

    三十秒，摇摇欲坠的法阵群所在的地面上的石板像一块被卷起来的地毯，笔直地掀了出去，伽尔和埃文都没能幸免于难，被撞飞到了墙上，勉力支持的法阵终于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还有……三分钟。

    烽火将会通过他们，传到下一个一千年里。

    ……从卡洛斯身上穿了过去。

    “为什么它是禁术呢？”埃文问。

    不……不！不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他慢慢地转过头，额头轻轻地碰在病床边上冰冷的铁栏杆上。

    埃文轻声说：“还在抢救，不知道。”

    卡洛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放心，分摊到四个人身上，再怎么样也不会致命的，充其量让你因为生命力流失重感冒一场，修养十天半个月就会好……”

    卡洛斯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感觉自己对黑暗权杖穿身而过简直像是有经验了，竟然……和上次一样嘛。

    玻璃窗外，阿尔多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默默地把双手放在了胸前，额头贴着玻璃，闭上眼睛，那姿势就像是卑微着感激着什么。

    “我已经……”埃文听见他说，“不想再一个人活下去了。”

    还有五分钟。

    结界核突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蓝光，最后的修改和替换完成，那浩瀚的蓝光仿佛来自宇宙最深处，摧枯拉朽地横扫了整个墓室、地宫、圣殿乃至全世界。

    里奥似乎被吓坏了，卡洛斯想摸摸他，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眼皮也慢慢地沉了下去——别怕亲爱的，说了保护你一辈子，就是保护你一辈子，出走也好，分手也好……那都只是插曲而已，我只是累了，有些伤心……我以为再怎么样，你也不会在意的。

    五十秒，黑暗权杖已经涨到了一人多长，挥动的时候带出的锋芒让墓室的墙都掀了起来，埃文本来就脆弱的空气法阵碎了，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自己的后背代替了那不顶用的小法阵，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除了卡洛斯站着的地方依然勉强稳固，又有四分之一的法阵群摇摇欲坠。

    伽尔清楚得知道，即使把自己浑身都抽干了，也不可能画出这么凌厉的攻击法阵，禁术因为献祭而给出了不匹配的力量！

    阿尔多的手摸向他的弓——他不能用绝影山上那种能烧着半个山壁的箭，投鼠忌器，他不敢伤害到身后的结界核丝毫，只有圣殿最普通的火羽箭和……对了，净化水！

    未知的力量缠住了他，把他的身体束缚在了法阵圈最中心。阿尔多电光石火间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而是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圣殿的防御法阵只能拖住三十分钟的巨怪竟然一时间被这个法阵困住，寸步难行，它挥舞着漆黑的权杖，无数条风刃割在他身上，带着彼此交融又相互辉映的正反两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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