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知

    “嗯！”他柔声相应。

    若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是！”

    若微不由气极，骂了一句：“神经病！”摇了摇头，也独自回去。

    “汉王殿下！”

    “若微，你知道吗？姐姐很羡慕你，能和心上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份情谊在这宫里，真的是太难得了！”

    “惜福，是的，要惜福！”福姬眼中一片茫然，那个夜晚，那个笛声，是他毁了自己，从此身不由已，再也不能淡泊处事，独善其身了。

    “啊？”若微差点被刚刚塞在嘴里的月牙糕呛道，赶紧嚼了几下，这才腾出功夫又问：“为什么？”

    朱瞻基微微一笑：“我知道！”

    “好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美白如玉的俏脸上晕染的一层淡淡的红晕，柳眉浅浅，杏目婉转，清波流滟，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权妃打开盒子，是一只凤凰展翅的金步摇，凤嘴里叼着两串金叶子，带上它，稍一触动金叶摇摆，凤凰翅展，华美无比。

    此时，再披上那件薄如婵翼的睡衣便大功告成，羽衣朦胧如雾，好像一览无余，引的你擦亮眼睛使劲去看，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看清，只有两片红梅，一朵牡丹，再就是洁白如玉、玲珑有致的身子，惹得你一眼望去，只想伸手一把将它扯下。

    若微闻此言，眼圈一红，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你？”汉王怒目圆睁，一只手已然抬起，终于以掌变拳，又收回袖中。

    “我知道！”福姬打量着若微突然说道：“我还想亲手给你操办和皇长孙的大婚之礼呢！”

    涂好玉脂之后，为了不被衣裳蹭去，她就那样全|裸着站在室内。

    终于，若微还是举步上前。

    若微被他逼的不能与之对视，只能低垂了眼眉。

    “对于太子殿下，不只是你，我也由衷的敬佩，所以，诋毁他，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的人我也不齿，可是偏偏她对我是真心的好，一个小小的寄居宫内身份不明的女孩，对她有何利用价值呢？自登州上船起，她就一直照顾我，如今她既然随陛下远行，我不该前去相送吗？”

    权妃鼻子一酸，口上说道：“你这个若微丫头，真真狠心，叫她们请了你好几次，都不来看我，今儿怎么想起来上我这儿来了？”

    她揉着头，抬着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是汉王。

    “为什么？”福姬又递给她一块红豆酥：“你这么鬼灵精怪的，你不知道为什么？”

    “是吗？”汉王突然停步，若微没留神，显些又撞在他的背上，他转过身，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们的弦外之音，画外之意，本王听的明白，放眼四海，不论贫富美丑，皆可有知音相逢，但若是自尊自大，坐井观天，那么自然难遇知己，对吗？”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听说权妃也随万岁出征，她总觉得该去为她送行。

    朱瞻基这才恍然想起，他扑哧一笑：“你还记得，都多少日子了。我看你也不稀罕，不如也一道送给我吧！”

    “没有！”若微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没有迷路你往人家身上撞什么呀？“是的。有点晕！”

    朱高煦铁着一张脸，“既如此，那本王就再送你一次！”

    “哼！”汉王不怒反而笑了：“你知道什么？”

    “我自然知道这荷包是紫烟绣的，但是这《雪霁图》分明是你绘的，这里面的香料也不同宫中寻常之物，想也是你特意为我调配的，对不对？”

    从妆台上拿起眉笔，轻轻扫了个柳叶眉。

    是的，他说的都对。

    侍女吕儿手里捧着一件特制的底衣，权妃接过来放在手上轻轻摩挲着，看起来是两朵一模一样粉艳艳的牡丹花，绣工极为精致美丽，只是一大一小，两朵牡丹花中间是以彩带相连，系在腰间，不大不小，于是这便成了全身上下最撩人的一笔。

    “不必了，不敢劳烦汉王殿下！”若微低垂着头，心里想的是，我避你还来不及呢。

    如此一来，倒让朱瞻基很是莫名。

    “姐姐！”这次若微是真的被呛到了，好一阵的咳嗽，方才停息。

    隔着一堵院墙，朱瞻基的心忽然软了，他轻轻叩门，紫烟悄悄打开门，刚待开口就被他制止，他放慢步子，小心翼翼，不出半点声响，走近院子，由远及近，看着敞着门对着一池春|水，满脸烦忧的的若微，十指尖尖，抚琴清唱，神情如此专著，曲音如此绊人。

    “既然知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就该知道子期到死亦不能赴约，伯牙摔琴以谢子期的结果！”汉王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朱瞻基一愣：“什么？”

    荒唐吗？

    相别十里亭。情最深。情最深。情意最深。不忍分。不忍分。

    “从来也不曾吵过。”她收了笑容：“要保重！”

    音止曲终，她抬起头，对上朱瞻基的眼，怯怯的一笑，依如初见时分的娇俏，朱瞻基有些不忍，轻声安慰：“只是随侍在皇爷爷身旁，为的是让我多多历练，不会有危险。”

    “姐姐，皇上是去打仗，你为何还要跟了去？你不怕危险吗？”若微瞪着大眼睛忽然问道。

    原以为这只是杜撰的野史，但是现在，短短一年大明宫中的生活，让她知道，这样的荒唐在朱门宫阙中每天都在上演。

    淡点唇脂之后，便不再往脸上涂任何的东西。

    而她用的凝春玉露膏，是用上好的梨花、蜂蜜、牛奶等精心调制而成的，抹上之后，极为自然，更重要的是，每每当他摸起来，便会觉得如同初生婴儿的皮肤一样娇柔，这才是真正的吹弹可破。

    上个月的朱瞻基生辰宴会，明眼人分明可以看到这其中的暗流汹涌，权妃显然已经表明态度，先背离了东宫，转而偏倚汉王。自此之后，更是界限分明，不再越雷池半步。

    要生存，就要得宠。

    朱瞻基顺势抓住她的手指：“我没有赖皮，等我回来，再亲手给你戴上，这次与皇爷爷远征漠北，也不知得去多少日子，就让它替你伴着我吧！”

    “我知道，她不该帮着汉王羞辱东宫，只是，我猜，她也是身不由己！”若微叹了口气：“她若真是那么强悍能干的人，留在故国做她的王妃、王后，岂不更实在，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到这异国他乡？帮着汉王，与虎谋皮？难道真是她所愿？”

    “姑娘！”紫烟面上一红，随即跑回屋内。

    宫门口的宫女都不认得她，她只好递了银子，低声下气地说：“劳烦姐姐入内通禀，就说若微求见！”

    “是你！”朱高煦直愣愣地盯着她，“又迷路了？”

    权妃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

    吕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长盒子，上面镶嵌着九颗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珠子：“娘娘，今儿带这支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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