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夕

    “哦，这丫头，每次都是她的喜蛛为冠！”朱棣有一搭无一搭地应着。

    王贵妃微一思忖：“姓孙，好似名唤若微。”

    “哦！”朱棣微微点头：“咸宁一向要强，虽改了比法，她还是夺冠，这丫头不服输的性子到真真随了朕！”

    而王贵妃轻声浅笑：“陛下又忘了，喜蛛应巧乃是燕京的风俗，如今在这应天城中，七日初七乞巧的节目早就换了新花样了！”

    如今要回来了？王贵妃转过身，从碧落手中接过那把团扇轻轻摇曳：“差事办的如何？”

    王贵妃小心翼翼打量着天子的神色，虽然一边是受人所托，而且是太子妃之母，她不能得罪，可是朱棣的脾气也是瞬息突变的，所以她仔细着措词，思索再三才将彭城伯夫人的话转诉过来。

    一番话说完，不见朱棣有什么反应，她刚待起身悄悄退下，而朱棣却从嗓子眼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再聪慧能聪慧到哪里去？这彭城伯夫人也太心急了，基儿才多大？”

    “陛下怎的如此夸赞自己的女儿？”见朱棣今儿看起来随和，王贵妃也不免开心，随说着：“今儿彭城伯夫人给我们讲了件奇事，胜赞胶东皱平的一位贤女，咱们的咸宁公主听了，很是不服气呢！”

    “哦？”王贵妃神情一滞，碧落口中的黄公公便是司礼太监、备受当今天子宠信的黄俨，几个月领了奉天子之命去番国朝鲜征贡白纸的差事。

    纤纤摸素手，札札弄机杼。

    想到这儿，老太监无声地笑了，若问这宫里哪个妃子最得帝王眷顾，不用看封号、赏赐，直接来问他们这些敬事房的太监，是最明白显然的。

    对着镜子，若微左顾右盼，转了好几个圈。

    “是！”王贵妃颌首称是。

    对镜梳妆，素素帮女儿把头发编成惊鸟双翼欲展的样子，口中说道：“这就是‘警鹄髻’”。然后又在反绾的髻下留一发尾，使之垂在肩后。

    大明都城应天府皇宫之中。

    王贵妃手执团扇，为朱棣轻轻扇着：“自然还是咸宁！”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免了！”朱棣今日显得有些疲惫，宽衣升冠之后，斜躺在榻上，似睡非睡，看似随意地问道：“今儿宫中的巧女是哪个丫头？”

    王贵妃应也不是，否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笑笑，而手中的团扇更加快了频率。朱棣一把夺过扇子，微微皱眉：“你说那女娃叫什么？”

    永乐帝朱棣大步走入柔仪殿，王贵妃立即大礼相迎。

    “娘，为何留了一缕？全盘上去岂不好看？”若微扬着脸问，素素不由啧道：“这丫头，又痴语了，这叫‘燕尾’，你想全盘上去，也要等再长大些，出了阁才行呢！”

    通常这个时候人们可往各处人家参观陈设，到的人虽多，主人也仍高兴招待。欢庆至半夜子时，为织女下凡之吉时，此时所有的灯彩、香烛都要点燃，五光十色，一片辉煌；姑娘们兴高采烈，穿针引线，喜迎七姐，到处欢声鼎沸。最后欢宴一番，这才散去。

    而朱棣则又跟了一句：“就说朕的意思，先给咸宁伴读，若其贤名当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再作计较。”

    而眼前这位王贵妃，入宫时正值徐皇后病重，她事事小心，恭谨体贴，不仅得到了六宫上下的贤名称颂，也讨得了皇上的欢心。

    碧落收了笑容，拿眼睛四下里观望着。

    到底是年轻不经事儿，王贵妃心中暗想，如今，反而不能急了，皇上最爱自己的是什么？是貌吗？

    碧落凑近王贵妃，看似为其轻摇团扇，实则低语道：“娘娘，听说黄公公快回来了！”

    王贵妃处，应该是一盏茶的时光。

    可是过了一年又一年，陛下却迟迟不作册封，如今又突然要有新人入宫，原本就不是平静的宫中，更不免要风波迭起，换作是谁，即便再贤良，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正在暗暗思忖之时，只听外面一声，“万岁驾到”！

    是啊，出自苏州名门的王贵妃，德容言工，宫中无人能及。当今皇上朱棣的皇后徐氏，为开国重臣中山王徐达之女，贤良淑德，且有将门虎女之风，曾在燕京保卫战中，亲自上阵督战，更为朱棣生下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只是可惜早早故去。

    王贵妃显然没有明白天子的意思，有些愣神儿。

    此语一出，继宗不由一愣，而若微自顾转过头，仍然定定地注视着夜空，不再言语。

    轮到徐惠妃呢，有的时候会是半个时辰。

    “哦？”朱棣微微一顿。所谓喜蛛应巧就是以小盒盛着蜘蛛，次早观其结网疏密以为得巧多寡。“那如今你们又是什么花样？”

    碧落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万中选一，最后选定五名贡女，均为朝鲜名门淑媛，又连同十二名侍女、厨娘，已经登船启程了！”

    而整个过程中，若微也没有闲着，好奇的问着这个，摆弄着那个，站在一旁的继宗看的有些痴了，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

    还是床第之间的交欢？

    “母亲，妹妹怎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的容貌？这样的人品总有一天要嫁入别家，真真是一大憾事！”继宗不由大呼遗憾，一句话惹得素素忍俊不止，而若微却是不笑反怒，直追着继宗要打。

    “好了，别闹了！”素素又帮女儿戴上白兰、素馨等花饰；轻画眉、抹脂粉、淡点绛唇、并在她额上印上一朵小小的梅花；最后又用凤仙花汁染上指甲，这样一打扮，更似天人下凡。

    “若微！”孙敬之抱着幼子喊住女儿：“今儿你就乖巧些，远近亲邻都会来访，你好歹有些名门淑媛的样子！”

    “碧落！”王贵妃轻喝一声：“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是！”若微立即恭顺温良，认真地给父亲道了一个万福金安。

    不是，王贵妃心中微微发紧，不过是贤惠二字罢了。

    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气息的晚上，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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