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缘

    若微更是好奇心起，不由说道：“你若说的明白，我便请你去下馆子吃顿好的！”

    “赘儿？”继宗面露不忍之色：“你娘定不是此意，你别伤心！”

    “咳！”黑脸大汉站起身，似微微不悦，迈步向外走去，阴柔男子立即起身跟上，态度诚惶诚恐。

    继宗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愣神儿的若微，刚要打开油纸包，便被若微拦下。

    她面无表情，只是转瞬之间，便将那匕首直抵自己的咽喉：“是那贱妇派你来的？非要取我性命，她才能安枕？”

    “这是什么？”继宗打开一看“肉脯？”

    而若微看了看脸上神态是又气又怨的娘，居然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往爷爷手上一塞，立即拔腿就跑，嘴里还喊着：“我也去跪祖宗！”

    继宗眉头紧皱：“不会吧，她穿的那么破旧不堪，浑身上下又弄的如此肮脏，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一个女孩子家怎会如此作贱自己？”

    “小二哥，我们又不是吃饭不付银子，你快去捡实惠的菜上几个来！旁的不用你管！”若微稚声稚气，如珠玉滴水，十分动听。

    继宗笑了，若微的性情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她若能安静地坐上半个时辰都属不易，怎会安心绣花呢，不过是绣口锦心，拿好话来哄自己开心罢了，随说道：“哪里有什么她们？这帕子是娘绣的，她知道你素来不拘小节，所以嘱咐我带在身上，随时供你取用方便。”

    如果不是床上那堆白花花的银元宝，这分明是梦一场。

    “哪里来的小丫头，还不闪远点！”那管事的立即大声喝斥。

    小乞儿立即放下筷子：“小姐笑什么，可是我吃像太难看了？”

    若微冷眼旁观，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若隐若无的笑容。

    “叭、叭、叭！”几声洪亮的击掌声，从身后传来。

    夜上柳稍头，四下里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声响。

    “奶娘，你别急！”少女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先喝口水！”

    继宗看看窗外，随说道：“天色渐晚，咱们早些回去吧！”

    “大爷，您当真不是宋丽娘派来的？”床上的病妇颤颤微微，一派诚惶诚恐。

    继宗哭笑不得，只得大口嚼着，又看到若微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上一红，伸出手以袖掩面，尽量吃的幽雅些。

    “可是，我的钱袋，刚刚明明还在，我还想给那小‘赘儿’一点儿银子呢，怎么一转眼就没了！”继宗满头是汗，站起身来，在身上摸来摸去。

    “啊？这两桌，也用不了这么多！”小二立即喜出望外，碰上大财主了。

    夕阳西下，高新大街徐家铺子前。

    “谁？”立即响起一阵步子，声间中带着警惕与几分惊惶。

    “都下去吧，敬之留下，随我去书房。”孙云濮说完，手捧糕点向前院走去，而孙敬之紧紧跟上，诚惶诚恐。

    继宗点了点头，又拉了拉若微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给她几块糕点就是，莫要再耽搁了，回去晚了，爷爷面前无法交待！”

    “小小姐，你可真厉害！”店小二在一旁听的有些呆住了：“原来这是一个女贼，只是小姐既然已经查觉了，为何不报官，或者当面戳穿她，怎么还要眼睁睁地看她偷了小少爷的钱袋，等到现在才说出实情？”

    继宗扫了一眼身侧的若微，眼中尽是不忍与怜爱，在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中，自己的肚子咕噜了起来，继宗面上一窘，扭过头去，而若微偏偏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寂静的屋子。

    “休得胡言！”那管事似乎要恼，而车帘又被掀起，里面端坐的中|年|美|妇看着若微，面上一惊，随即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姑娘，你真有法子让马车出来？”

    突然，“嚓”的一声，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停住了不动了，原来是马车的轮子陷在坑里。

    而若微这桌，不多时，饭菜便已上齐。

    “奶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就是不想去，我家里遭此变故，爹爹死的不明不白，娘又生生被那个贱人逼死，就是我也被她卖入娼家，若不是你拼了命将我救出……”稚龄少女的声音里充满愤怒：“我家遭此大难，舅舅一家早该得了信，本应赶来替我们出头才是。可是如今，半点儿消息也没有。这才叫大难临头，自保各人。所以，我谁也不求，凭了自己，总有一天，也必能报了此仇！”

    “好好，我不喊！”若微与继宗均大感意外。

    “不必！”管事的说完，立即指挥家丁仆众，拉马的拉马，推车的推车，只是可惜，众人大汗淋漓，费了好大的劲，马车也没有从坑中出来。

    小乞儿立即神色哀泣，眼圈微红，哽咽着：“我没有姓氏，因为我没有爹爹，从小只跟着娘亲一起，走东家、串西家，靠给人家洗衣服、帮佣过活，娘叫我‘赘儿’，是累赘的意思！”

    店小二频频点头：“些许的小账，不妨事，上次小小姐送的膏药，我老娘才贴了两贴，这膀子就能动了，不疼了，原本还说要去府上谢谢小姐呢！”

    话音才落，他便闪身而去，只见衣带飘飘，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少废话！”阴柔男子说道：“今儿我们爷高兴，平时你求还求不到呢！”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若微又笑了。

    “有啊！”继宗不明就理，将手伸入衣襟里侧，突然面上表情惊讶：“咦，钱袋呢？我的钱袋呢？”

    而站在房间正中与他对视的，便是一身青布碎花衣裙的少女。

    “若微，你说什么？难不成你知道是谁偷了我的钱袋？”继宗面上忽明忽暗，拉着若微连连追问。

    “原来如此。”若微低垂眼帘，心想娘可真细心，刚待开口只听得车轮阵阵，尘土四起，一众护卫与一辆马车从她们面前经过。若微不禁皱眉，哪家的女眷这般娇气，爬山还坐车，且带这么多仆众，真是无趣的很。若微才刚摇了摇头，继宗便立即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挡车轮过去带起的尘土。

    若微摇了摇头，收了笑容，直视着她的眼眸：“你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为何流落在此，在街头乞讨？”

    “小二！”临桌的大汉唤着。

    她谢了又谢，才走出店门。

    而偏偏又惹来若微一阵窃笑。

    “小姐，那人不知底细，透着古怪，咱们还是不去了吧！”妇人忐忑不安，拉过青衣少女细细商量主意。

    “如此，我们带你去吃饭！”若微与继宗领着小乞儿走到东街高家菜馆，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只见她满面污垢，头发乱蓬蓬地挡在额前，脏的都辨不清模样，可是一双眼睛乌黑闪亮，十分有神，她用脏的有些硬梆梆的袖口抹了把脸，悄悄凑近若微，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饭馆、酒肆，我都去过，可是要不到吃的东西不说，还会遭人欺负，在酒馆进出的人都是些为富不仁的，而在这儿就有所不同！”

    “见官？”她眼眸微微一闪，不由冷笑连连：“谋杀亲夫、逼死主母的淫|妇，做恶惩凶，怎么不见官来管？拐卖幼|女、逼良为娼的恶人，官府怎么不去收拾？偏偏来管我，我只不过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讨口饭吃罢了，凭什么就要来抓我？”

    马车帘子忽地被掀开，一位中年妇人露出头来：“可须要我们下来？”

    “是！”继宗看了一眼若微，暗示她不要强出头，不要说错话，这才跟着家丁去家祠罚跪。

    店小二心思微转，不知这二位的来历，也不好随口胡说，只说道：“这位孙小姐，不同旁家的姑娘，别看她人小，在我们这儿名气可大着呢！她娘亲和外祖父均是杏林圣手，我们这儿地少人稠，却没有医馆，一般的病痛都是去她们家求医问药的。刚才边上那位小公子是她兄长，她们二人经常结伴上山采药、同进同出的，也没什么，大家都习惯了！”

    “哎！”若微若着脸，伸手在继宗额上戳了一下：“真笨，若非如此，怎么能骗人可怜？你只看其一，她满身肮脏，你却没看到她低头时，那一抹如玉的白颈，若非天天洗澡换衣裳，乞丐群中的人，可会如此？咱们每次遇到那些人，还未近身，就被酸臭之气熏的绕路而过了。再说，刚刚我点了那么多的肉菜，她若真是饿了好几天，不吃鱼肉、馒头，单单吃那碗肉丝面条？你没看她只是吃面，而肉丝一根未动。这说明什么？她根本不是久饿成饥！”

    “好！”若微唤来小二，拿了两个木制食盒，将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全部装盒。

    “嘘，祖宗面前，万不可喧哗！”继宗出言相阻。

    若微耸了耸肩，撇了撇嘴，顽皮一笑：“对呀。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有她的理由。也许她母亲真的病了，或者还有什么其它难言之隐？比如受人挟持、受人逼迫，也未可知，总之是过的不好，必须以此法谋生。再说，今天她偷不了我们的，也会去偷别人的。原本我是想，你的钱袋里有我配的草药，如果我们真想擒她，回去把阿黄带出来，在这小小的城中一搜，自然让她难以藏身。只是刚刚听小二哥说，她偷的都是富人，杀富济贫嘛，咱们就放她一马好了！”

    若微止了笑，看着继宗：“哎，祖宗们看到我们孙家的长孙如此可怜，忍饥挨饿在此受罚，肯定也是不忍，怎么会怪我们呢”，说着又从身上系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继宗。

    她越说越气，不由恨泪轻垂，小脸憋的通红。往事历历，不堪回首，可是偏偏又如影随形，如芒刺在身，时时发作，不能摆脱。

    若微又问：“你和你娘现在住在哪里？”

    “来此买糕点的，要么是儿女买给爹娘、长辈，要么就是爹娘买给孩子的，所以不管真性情如何，进出此门，心中都存着一份关切，心情也是极好的，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必然心生可怜，也就会赏我几块点心。而酒馆那些人，原本就是花钱找乐子去消遣的，我不敢去那边！”她仰起脸，凑到若微面前，微微侧首，以手拂发，露出了耳垂儿。

    惹的刚进门的二位身穿青袍的男子不由驻了脚，细细地端详。

    然而，黑衣人仿佛等的不耐烦了，手上稍稍用力，房门里面别着的横杠立即应声折断，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仿佛黑衣中的一个精灵，他闪身入内，如同主人一般，审视着屋内的人。

    一个满面污垢的小乞儿搭拉着脑袋，缩在角落里，贼溜溜的盯着过往的行人，当她看到若微与继宗手捧着油布包着的糕点，刚刚走出来，就立即凑了上来，伸出一只小手，口中苦苦哀求：“少爷、小姐，行行好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赏小的一口吃的吧！”

    面对大碗的肉丝汤面，红烧排骨和溜丸子，小乞儿狠狠咽了咽吐沫，却迟迟不敢动筷子。看她面上表情古怪，继宗好心劝道：“莫怕，这些菜都是给你点的，极实惠，全是肉的，你慢慢吃！”

    黑衣人双眼一瞪：“不知好歹的东西，被我家主人看上，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为叫你们去干什么？为娼为妾？呸！”

    看着她们的身影，店小二拿起肩上搭着的手巾，闻了又闻：“没味了，这丫头又戏弄人！”

    “真的？”小乞儿一脸欣喜。

    若微直愣愣地看着小乞儿：“你为何不去饭馆酒肆门口乞讨，却来这糕点铺子？”

    看着那银子，青衣少女秀眉微皱，心中暗暗吃惊，这人是什么来历？以他的身手，如果真是仇家派来索命的杀手，何须如此？只要在瞬间，便可将自己和奶娘结果了，可是他却分明没有这个意思。如今又亮出银两，是何居心？

    这时若微才拿着木棍去撬车轮，一边撬，一边喊着：“开始！”

    若微此语一出，继宗也是微微一怔，心想，若微说的是，饭馆酒馆门口人来人往，进出都是些阔绰的人，出手定是大方，而且真要是饿的久了，那热菜热饭岂不比这糕点实惠。想到此，也不答话，立于一旁，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小乞儿。

    店小二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多，咱们这儿都是街里街坊的，原本付现钱的就少，大多是记账。”

    若微突然俏生生地笑了，笑的十分莫名其妙。

    “小姐轻声点儿，怕坏人听了去，把我绑了，卖到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去！”小乞儿立即满脸惊色，神情慌张。

    “好了，爷没时间管你家的闲事。你的造化来了，给你指个出路，你可愿意？”他拿眼角扫了一眼床上的病妇。

    “哼！”他轻哼一声，虽然不置可否，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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