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尘

    其兄张昶于永乐年间封为锦衣卫指挥使，有战功，为成祖喜。

    彭城伯夫人略显尴尬，“娘娘还在怪当初……”

    “母亲今日进宫，可是有事？”太子妃张妍轻启朱唇，慢移绣履，面上是几分怡然与些许的慷懒之色。

    素素听了，眉头暂宽，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大明都城应天府东宫西所小佛堂内，太子妃张妍正对着佛龛虔诚叩拜，从殿外入内的彭城伯夫人暗示宫女禁声，自己也小心翼翼的站在女儿身后，悄悄跪下。

    素素似啧非啧，有意怪道：“都是你惯的，偏说女儿大难不死，一切由她，若是你狠下心，黑着脸让她学，我看她不敢不从！”

    太子妃点了点头，母女二人相携走出殿外。园里奇石佳木遍布、榆柳古槐碧波，微风来袭，甚感舒适。

    孙敬之笑而不语，不多时只见丫头端着羹汤又返回屋内：“回少奶奶，小姐不在院里，也不在房中。”

    孙府后门，十岁的继宗与八岁的若微，悄悄溜出门来。若微手抚胸口：“谢天谢地，没被发现，继宗，我们今儿去哪儿玩去？”

    继宗一脸尴尬。若微一张粉面似怒非怒，灵动的眼睛转眸闪烁，忽然有了主意：“算了，今天时辰早，咱们先去云门山看云窟，然后回来时去徐家铺子吃油炸螺丝糕”，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拍掌，为自己的建议雀跃不已，继宗见她如此开心，也甚是高兴，连连附和道：“好，走吧！”

    “是呀，二弟。”张昶也出言相劝：“太子殿下虽然长相不秀，但是为人仁厚，素有贤明，这样的太子实则大明之幸，此话，以后你莫要再提了！”

    孙敬之听闻一怔，立即将妻子揽到怀中：“记忆这东西，也未必全是好事，忘就忘了吧，以若微的聪慧，假以时日，那些才艺学识终究还会捡起来的。”

    绿草依依，若微在树下怀抱琵琶，轻挥玉指，弦音骤起，一时间清澈明亮的曲子传至院内各个角落，在屋内正在逗弄幼子继明的素素与孙敬之相视一笑。敬之说道：“看，女儿终究是青出于蓝，当初你急的什么似的，就怕她失忆之后忘却一切，如今在我看来，比过去不知强了多少？”

    若微注视着继宗，一双灵动的眼眸微微转动，古灵精怪，心中暗乐：我的傻哥哥，还真的以为我失忆了。

    素素梨花带雨、满脸悲色：“若微醒了，却伤了脑子，以往许多人和事，竟然都不记得了！”

    “去，去前院书房里看看继宗在不在？”孙敬之心中有数，女儿的性情，让她在这样的大好春日靠弹奏琵琶或是临贴打发时光，那简直是一种折磨，此时定是拉着继宗出去玩了。

    张升听此言，则面露怒气，不由愤愤道：“当初妹妹心中早已有了良人，可是父亲和母亲偏要将她送入宫中，以太子那般容貌，怎么配的上妹妹？”

    若微想着，心里一美，身子便向后一仰，重重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子夜时分，孙敬之与董素素方得独处。

    “娘！”太子妃停下步子，定定地注视着母亲：“当初怎样都不重要了，太子殿下仁厚温良，对我很好，如今又有基儿、墉儿相伴，我已再无所求！”

    若微这么做，只是为了“逃学”。没错，就是“逃学”。孙家出身书香世家，娘亲更是远近皆知的十全才女，所以若微自小就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与熏陶，琴棋书画诗词典章，无从不能，但这份才情背后却是日复一日的辛苦和无趣，于是玩心正盛的小丫头跟所有人开了个玩笑，“我落水伤了脑子，我傻了，以后不要再让我学这个练那个了”……

    彭城伯夫人从宫中出来，在宫门口乘上马车，回到府中。

    “还好！”彭城伯夫人向府内走去，张昶紧随其后。

    “什么？”夫妻二人均是一惊，素素不由变色：“这丫头，可是又偷跑出去了？”

    若微只是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

    “呵呵，又是我的不是？”孙敬之从素素手中接过继明，老天果真厚待自己，玉皇庙更是灵验，自上次敬香许愿回来，不仅女儿得以转危为安，又给自己送来一位公子，看来过些日子应该带着家人前去还愿才是。

    “娘娘！”彭城伯夫人笑颜不改，握住女儿的手：“园子里的花开的正好，不如出去走走？”

    太子妃张妍，父张麒，永城人，为兵马副指挥。

    “昶儿。”彭城伯夫人眼帘一垂，点了点头。

    彭城伯夫人笑了，仿佛不经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宫女们都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但是仿佛又隔了一段距离，这才说道：“过几日，我就要随你兄长回乡祭祀，这一去一回，也要不少日子才能见到娘娘，心里实在有些不安，所以临行前，特来与娘娘告别！”

    张升摇了摇头：“太子身材肥胖，走路亦需要左右相搀，这样的人在闺房之中，妍儿，该有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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