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木之工有七:轮、舆、弓、庐、匠、车、梓。如果是私营手工业者,做木匠磨坊应该都可以胜任,但如果工种太分散,实物赋的缴纳很难完成。
等到铁器工具出现后,又能快速通过行会组织传播新技术。技术革新的速度快于行会腐朽形成利益集团的速度就行。
宋国没有那样全面管理的才能,因而对各种手工业者收货币税的同时,又收以实物军赋。
既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又能作为墨者的后备军,本来在适加入之前,墨者的主力就是城市手工业者。
车、舆、轮三工就够,剩下的基本都用不上。
七匠之中,舆是车厢。车、轮、弓不必说。匠,是建造师;庐,是具体盖房子的;梓,是制作木匠工具的。
墨子考虑了一阵,说道:“他们不是墨者,又该用什么称呼呢?”
这都是为了战争需要,是赋不是税。必要的时候还会征召这些人专门制作。
不同的时代,相同的东西是进步的还是反动的,是全然不同的。在生产力极度发展到行会阻碍生产力继续进步之前,行会是进步的;当生产力发展到自由雇工工厂制的时候,行会又是反动的。
制械作坊各种工具齐全,远比那些小手工业者的效率更高,而且墨家也有管理生产的能力,将人集中起来生产正可以提升效率。
只是随着这种制度逐渐解体,社会生产力有所发展,在大城市出现了不少的私营手工业者。
但随之而来的新问题也出现了。手工业有利可图的时候,大量的人“变业”,从农夫变为了手工业者和商人。
譬如一个制轮的木匠,每年可能需要缴纳一个车轮;一个制皮的皮匠,每年可能需要缴纳一部分甲皮。
在陈诉了利害得失后,斧矩斤道:“我觉得行。相聚一起,各自分工,这些人各自缴纳的赋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完成之后,方能随我们去建造磨坊,否则人手不够做起来就极难。”
宋国脆弱的管理能力和集权水平,根本管不了墨者,要不是墨者有纪律严禁去管那些贵族夺权政变的屁事,可能墨子的木门三五日就会被贵族挤破,礼物能堆成山。
适考虑了一下,问道:“我曾听说,先生做马车是一把好手?”
适又稍微解释了一下,如今墨家手中有一部分黄金,还有自己的制械作坊。
当年管仲在齐国的政策是对富商贵族征实物赋,譬如手中握着百张债券的必须缴纳一辆马车,这样一来富商贵族不可能自己去做,而是会去买。既增加了军赋,又促进了手工业发展,也可以促进市场繁荣和商品交换。
不解决实物赋,就不可能雇佣那些手工业者专门从业做某些事。
适便道:“那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解决的。攻木之工,我们只用那些和制作车有关的工匠。人多分工而作,相互帮忙互相取利,原本可能一个月才能完成的赋,交相得利分工而作,可能十天就能完成。”
墨家的制械作坊没人管,也没有人收税。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生产生产各种守城的兵器。昔日守宋有约,宋公不管;大贵族们不愿意招惹;小贵族和官吏惹不起。
当然齐桓公管仲那么做的后果也是残酷的。田氏施恩大斗小斗吸引农民逃亡不说,官山海和调剂政策也在田氏的封地内根本不实行,借用商人小贵族的力量将齐侯的钱袋子扼死,也得到了小贵族和富商的支持,从而多次政变逐渐夺权,姜齐已完。
管理自耕农和手工业者需要更多官吏和更高的执政水平,管理授田制农夫则不需要那么高的水平和那么多官吏。
至于组成行会之后,下一步对行会组织的渗透,那就是另一说了。
墨子盘算一下,说道:“中!那就这么办。不过这事还是适出面去做,我和斧矩斤要忙着制作器物。你虽心巧,奈何手不巧,会说不会做。你这书秘啊,看似无具体之职,却事事都要忙碌。”
墨子听着哪里要用哪里搬的话,笑着微微摇头,叫适取来竹简,写下巨子之令让适负责这件事。
以墨子、斧矩斤在木匠行业的号召力,组建这样的行会很容易。除非公输班复生,否则无人能与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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