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女娲伏羲双螺旋（中）

    已有的最后一段已经十分露骨了，就差唱成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或是快把那炉火烧的通红了。

    脑海中这曲歌谣好像活了过来，变为一支木棍，在沙地上缓缓绘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也就是因为已有的最后这一段，让公孙泽给出了一句“顺非而泽、惑乱人心”的评价。

    没有一句苦，没有一句痛。

    前期沉重忧郁，配合《乐土》描绘的生活与现实产生对比。到荣耀颂这一段的时候，转为欢快激昂，也正好到诗篇中示意众人齐心的那一段。

    十二月里北风吹，农夫按照学到的左右排列好演练军阵；正月里好日子，祭祀祖先和那些秉持天志的那些圣贤。冬天真冷，可春天马上就要到了。二月份冰融雪化，春天就来到了啊，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不一样了。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是天志，这样的乐土也是天志啊。贵贱无常、人尽其才的乐土啊，快点到来吧，快点到来吧……

    正如公造铸所言，这谶语之诗写于此村社，却是在说天下的村社。正如后世传唱的那首关于江河波浪宽的歌曲一样，唱的是某条河，却能让每个人想到家乡的那条河。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十一月灌溉宿麦，十二月盼着飞雪，雪花落地淹没脚踝，明年定是丰收年。正月里用恶金打好那种据说可以一头牛拉动的犁铧，二月里和村社的人下地种上玉米。种植在自己开垦出的地上，在上面弄出垄和墒，丘甸之间欢声笑语。

    四月种豆，五月麦收。碾臼其获，伐粒为粉。一之日觱发，取彼玉草，为耕牛食。二之日栗烈，曰杀羔豚，朋酒斯飨，余肉藏冰。

    “如何？”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圬窒存薪，封向草帛。悦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只是他水平着实有限，这些村社的孩子也不容易掌握这么难的变奏，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也就是学唱最容易的《欢乐颂》。

    远道而来的农夫听着曲调，尝过了软滑的豆腐，在童音的清唱和夕阳的斜晖中醉了。

    虽然露骨可也能解释，就说冬天演武祭祀祖先不是做造反前的准备工作，而只是传统习惯；歌颂一下春天到来万物更新，也不是影射新时代的到来，只是单纯地歌颂春天，仅仅是梦想而不是要去得到乐土。

    当年楚昭王被伍子胥和孙武子灭国，逃亡到曾国，被曾侯所救。曾国也是楚国重要的附庸国，又有救楚昭王的功劳，因而楚惠王后来曾铸钟相送曾侯乙。

    谶改之后的，将所有的苦都改成了乐，就像描绘一个近在眼前的梦境，让每个农夫都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几十个稚嫩的童音，开口清唱改过之后的诗经七月，谶语乐土。

    “一句没谈天下，最大的范围也不过是村社之间，所唱的也不过是春种秋收男耕女织孩童学字这样的小事。可这里的村社可以唱、晋国的村社也能唱，秦国齐国燕国的村社也能唱。万千村社，不是天下又是什么呢？”

    这些孩子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也是尝试着将《乐土》变为后世乐曲，用以宣传的合唱手段。

    “去做吧，就让司城皇等几日就是。”

    公造冶与公造铸的祖父是楚国人，曾经被楚王聘为铸客为其铸钟。

    墨子摇头说道：“我既说了，这几日只看只听，当然不问。司城皇的事，不是村社的事，所以我才问你。后日的事，是村社的事，所以我不问。况且，我自有耳朵，也自有头脑，你说的是否合乎道理，我总能分清楚。”

    正如他和墨子所说的那句话，当人可以被解释后，即便不关系天地万物本源的人也会相信这种解释的方法可以解释天地万物。

    这种办法比起石膏和卤水点的都好吃，只需要第一次用醋，之后只需要使用残留的豆水发酵变酸即可。

    这是用酸碱度来让蛋白质凝聚，与卤水和石膏的盐离子效应相似，结果一样，而且更软滑。

    少的这一段，适本来已经编造出来，但不敢让人传唱。

    不是梦中的希望，而是现实的希望。

    四月种豆，五月麦收。收获的麦子用磨盘和碾子去掉外面的皮，露出里面的面，一整年都吃这个。十一月的时候，北风呼呼的吹，男人取来收获的玉米秸秆喂牛，围挡住牛棚不让北风吹进。十二月，杀猪宰羊，宴请乡邻，吃不完的肉就冻在冰雪中不会腐坏。

    但最美好的快乐，与真正的现实相对比，便是最苦痛的悲。

    二之日左右演武，三之日祭飨先祖。四之日其蚤，雪化冰融。一元复始，万象更新。适彼乐土，天志为斯。贵贱无常，各尽其力，待至于此，待至于此……

    既然适告诉他们耒耜种植取代采集狩猎是天志，也是一种第四重乐土，那么既然已经实现了，为什么不去追求第五重乐土呢？

    一日后，附近几十里内曾经听过《乐土》、或是被芦花用简单的草药治好过、或是亲眼所见那些收获之物的村社众人，三五成群地来到了适所在的村社。

    ……

    九月准备场院，十月收获庄稼。玉米、地瓜、土豆、小麦、南瓜、胡萝卜、芝麻、花生、黄豆……这些都收获了。农夫真高兴啊，收获完了，便要调和泥巴，修好房屋上漏雨漏风的地方。早晨要把牛草准备好，晚上要给猪煮食苜蓿。牛一定要吃饱啊，等牛长得肥壮的时候，正好种植宿麦。

    “王侯封君，聚天下之铜，天地为炉日月为炭，亦不能铸出可与之比的编钟。此乐十年之内，必大盛于中原。楚国无雪植稻，只需改动一二也非难事。”

    但大部分人都会关心从何而来。

    “我既然能分得清，你说得对是在启发我；你说的不对我会改正你。只是说出来你又怕什么呢？”

    宋少演武，今年又不是三年大演的年头。附近的土地多被开垦，也不需要再履行与贵族围猎的义务，正是一个相聚相谈的好日子。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天来了布谷鸟鸣叫，孩子们坐在村社学堂中，在努力学习认字，希望得到教他们的墨者的赞扬。春日迟迟，晚上回去要背九数，可是风筝飞舞，便忘了九数放起了风筝，回家晚了挨了母亲的责骂。

    适看了一眼墨子，小心地问道：“先生难道不想先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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