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有见权贵卑躬屈膝症,而是他必须在楚王围宋这件已经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之前,理清楚宋国内部的权臣和局势,为日后的事提前准备。
“先生,那些人月余之前,曾问过……女娲有体,熟人匠造?又想知道人的美丑、脸庞,到底是天注定的?还是可以用天志来解释的?为什么人们长得如同父母,但又不完全一样?”
虽说自己可能插不上话也没有决定权,而且只是作为种子名义上的所有人“赛先生和唐汉”的代表,可比起没傍上这大腿之前还是大为不同。
适这样说,是在反问,他也用大笑作为回答。
若想市恩,既然身居司城之位,把握大权,只需要稍微做一些变革便可以让宋人牢记,又何必舍近而求远?
按说这种子是适所有,算不得为官的俸禄,适可以上交也可以不上交。
适没有直接说结果,而是笑道:“就像现在亩产一石,所以十亩地要缴纳一石的粟税。如果种植了那些亩产两石三石的作物,国君还会十亩地只收一石吗?”
笑过之后,说道:“既然这样,明日就随我回城,与我和市贾豚、禽滑厘一同见司城皇吧。市贾豚商人出身,精通九数,又知还价,这种事我可不擅长。这种子终究是你的,或者说是唐汉与那赛先生的,你还是要去的,我墨家不好贪这样的功劳,让两人名声不显。”
适心说,先生你终于想到了生产资料所有权的问题。
“你在这里做的,当然算是行义。”
他和许多国君打过交道,怎么会不知道国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虽是同意,墨子又正色道:“但如果司城皇要这些种子是为了行不义之事,莫说一粒一金,就算百金千金,那也不是可以出售的。当年越王与我封地五百里,我说若是不听我言不去行义,那么我就是将我心中的大义换了五百里封地,我又何必去越国出售呢?难道在宋国我把我的大义卖出去,还换不来封地吗?”
如果只是靠希望、或演说,那并不能持久。必须要让人得利才行,他在村社能够有这样的力量,很大一部分要感谢公孙泽输给他的两镒黄金。
宋国商品经济在陶邑一代已经有所发展,大量的私田都是可以买卖的,和秦国变法之后的土地制度不同。
越国的五百里封地,也就如同宋国的五十里封地。
“适,你可听说过当年从前晋文公喜欢士人穿不好的衣服,所以晋文公的臣下都穿着母羊皮缝的裘,围着带着漏洞的牛皮来挂佩剑,头戴破绢作的帽子,往来朝廷、参见君上。勾践喜好勇士,所以放火烧船,亲自擂鼓让勇士登船,互相踩踏被火烧死的有一百多人。”
“若连人都能解释,人们便会想:那还有什么不能解释呢?”
“先生,卖一些是为了更好的行义。做什么事都需要钱,墨者为官需要缴纳一部分俸禄,用来支撑那些不能求学的人吃上粗米来跟随先生学习。既然为官的俸禄可以这样用,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自己弄钱呢?”
“这个道理是可以依靠的。那些牛为什么他们认为是墨家、或者说是我的呢?是因为人们都接受了所有权的道理,这个道理是大过许多其余的道理的。”
这些种子极好,产量也高,可是想要遍布宋地各处少说也要十几年。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问问适的意见,于是叫人去将适喊来。
“是,弟子想要卖一些。”
墨子闻言,脸色有些暗淡,又想到胜绰之事,喟然长叹。
墨子见他面带笑容,问道:“你是想卖?”
“也因而他们尊重我的意见,实际上有些人只是尊重那头牛,只不过恰好那头牛是我的。”
适哎了一声道:“可是小义做起来也需要钱啊。先生,我能聚集众人,不只是因为乐土,更是因为那几头牛。正如这些农夫,为什么要服役从征呢?他们又不是士,不会得到什么赏赐。”
墨子琢磨出了关键之处,沉吟片刻道:“因为这些土地是君上所有,所以不去征战不但会受到惩罚,也可以罚没他们的授田。牛是你的,所以你可以用不准让桑生用牛的办法,来惩罚他,而他和村社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样不对。”
墨子闻言大笑,哪里不知道适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相信适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秦国虽然变法,但是重农抑商,商品经济不如中原发达,即便变法之后土地仍旧是授田份田制。王翦灭楚前自污的时候,请求秦王多授田产,而不是自己多买田产,也可以说明问题。
“先生,后日是十五,月圆之夜。附近那些听了乐土之说的人,都会前来相聚。我已答应这数百人,失信总归不好。先生能不能把时间向后拖延一下?”
“我要讲女娲伏羲造人之事,这件事很重要,数百人都很关心也问过几十次。这件事讲清楚了,天志之说便可在村社深入人心,再无人可撼动;这件事讲不清楚,天志之说可以为磨盘宿麦,但却不能让人笃信天志的玄妙、可知、可学、可明晓、可释万物。”
适见墨子还在思索,便又趁机说道:“先生,一群人走路看到一只兔子,这群人立刻散开追逐争夺;而集市中许多的兔子,除非疯子否则没有人会直接抢夺。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
想做成事,不能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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