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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刑鼎未铸规已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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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喊出,震彻天地。

    “凡有光,必有影。想得到一件事的好处,也必须承担这件事的痛苦,这就是人的命!没有天命!自己要为自己所作的负责,所结出的果便是命!”

    “村社日后收了宿麦,每年共同拿出的预备荒年的粮食,在遇到荒年的时候桑生家不能食用,只能花钱去买。”

    在知道了桑生的事后,他也考虑了一些,但却怎么也找不出最好的解决方法,能够对有赏而错有罚。

    适知道,自己用了自己非常不喜欢的手段,将一个村社中的人,人为地制造了裂痕,分成了两色。

    适用玉米地瓜土豆和冬小麦,让这些人看到了触手可及的希望,也让他有了一种他可以施展的惩罚别人的、名为破灭希望的惩罚。

    交相得利,终究还是一个利字,也只有此字,能够汇聚更多的人,无需改成宗教。

    “聚会的场所,他还可以来,因为他曾经为此夯土,但一些新的种植之法不能听。”

    墨子在一旁暗暗点头,心说这样的道理,即便是一些新入的墨者也未必能够想通,这些村社中人想的倒是透彻。

    “这双手,有十二个茧子。是打石头磨出的、种宿麦握耒耜捏出的、敲麦种敲出的、种墨玉刨出的。”

    女人在地上哭道:“可他对我很好。我舍不得。”

    “愿意!”

    适清楚,自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这结果就是桑生从此在村社被彻底孤立。

    太阳落山后,村社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向了平日夜里听故事的地方。

    他是个信义之人,既说过只看不说,便真的只看不说,冲着摹成子点点头,示意让摹成子也不要说话。

    摹成子笑道:“先生不说,我也想说。这里倒像是当年在新郑附近的那些乡校。”

    不信的。

    有一点油脂不如自己留着吃掉,哪里舍得用来照明。更别说如司城皇府苑中点燃的明亮的、来自齐国海中的鲛人油。

    看得到的希望,在破灭的那一瞬,是最可怕的惩罚。

    适摇头,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先问一句,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呀?”

    适叹息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我说,没有天命,自己的命只能自己管。是爱他的爱重于更好的衣食?还是更好的衣食重于爱他的爱?总要做出选择,不是吗?这是你的命,但不是你的天命。假如天命存在,那么不可更改,但你自己的命,你自己可以改。”

    几十双手一同举起,不需要互相看,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手上的一切,于是高喊道:“我们自己!”

    近乎狂热的喊声,掩盖了那个女人的哭泣,适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即便孤立,桑生也没法走,他是授田制下的农夫,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而且因为需要履行封建义务的原因,逃走在贵族眼中是犯罪。

    然明的意见遭到了子产的回绝,并认为这可以知施政得失。

    散去的人群听到了许多没听到的东西,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是极好的。

    听上去很乱,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就像是一朵朵的梅花,虽然分瓣但却围着一个中心。

    如果让氓隶知道了法律,那么便不能威不可测,贵族也就丧失了最终的解释权和判决权,甚至可能会有“刁民”拿出刑书上的条文说贵族的判决不对,这是万万不可的。

    “收回授田,那是公族的权力,所以公族可以用收回授田的方式惩罚。罚没钱财粟米,与军赋丝帛粟赋并无二致,所以那也是公族可以动用的刑罚。”

    墨子看了摹成子一眼,摹成子点点头,说道:“他赏他所能赏、罚他所能罚,并无逾矩,亦无一句偏离我墨家之义。公正严明。这是我所看到的,先生又看到了什么呢?”

    “大家考虑一下,可以的话,就这样办吧。按照公用耕牛的几家一起商量,达成一致后选出一人陈诉同意与不同意,再做最后决断,不要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就是,六指总不能白白挨打?”

    “先生,司城皇请你相见。为墨玉鬼指之事。另外,韩赵魏三家传帛宋公,邀盟。”

    “因而,我觉得可以这样做。”

    与墨子同行的人,墨者称其为摹成子。

    这样的话,适已经灌输过数十次。

    “现在,伸出你们手。让我,也让你们彼此看看,看看你们手上的茧、看看你们纺线搓出的痕。告诉我,那些粟米的多寡、布帛的长短,到底是源自天命还是源自你们自己?”

    他不信天命,也希望诸夏九州都不信天命。

    墨子嗯了一声,拿起一支木棍扔进火堆中,又问了一个在摹成子看来似乎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问题。

    摹成子回道:“先生,若是公室公子不管,一人可让一甸之人聚如此。适有才智,更晓天志,有良种与赌斗来的金钱,还有磨盘连枷等物,用了半年。人的聪慧是天生的,但智慧和天志是可以学习的,良种是可以收获的,所以若按先生所说,三五年是可以波及到四百甸的。”

    摹成子又听了一阵篝火旁的议论,评价道:“先生,这里又和曾经的郑之乡校不同。郑之乡校,各论东西,争执不休。这里虽然也有争执,但听他们这些人话中所依照的道理,又都是我和先生所熟悉的道义。郑之乡校,东西分别,各有其义;此间乡聚,东西之别,俱为一义之下。”

    适一来,众人便让开了一条路,很自然地将适让到了篝火旁。

    “其余的事也是一样,凡交相得利的,他都不能参加。诸如军赋、演武、征战、粟税这些不归村社的人管辖的事情,一切如旧,这不是我们现在可以管的。”

    当年新郑附近,乡校颇多。凡傍晚,总有城中之人相聚,或歌或酒、或论国政、或论君伯、或谈施政得失。

    适的决定,就等于害了她。

    摹成子是郑国人,在未成墨者之前,最佩服曾经的郑国执政子产,精通子产曾颁布的刑书。

    适摇头道:“墨者从不夺走别人的东西,也不可能夺走别人没有的东西。我该怎么救你呢?女人也能分到土地,从而让你作为一个个体加入到交相得利的互助当中?按户授田,你并没有,即便我想让你加入,哪一伍又肯让你加入呢?”

    一直没有说话而只是观察的墨子和摹成子没有离开,仍旧在逐渐暗淡的火堆之旁。

    说完后,篝火旁的这些人便按照平日一同喂养耕牛的认分开,各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是昨日墨翟先生亲来,你也会被打,那些种子可能都会被抢走。”

    本身那些事对村社这些氓夫而言就只有义务而无权利,自然也就没有剥夺权利的惩罚,只有加重义务的惩罚,而这只会造成不满,但这不满却与墨者无关,只与国君有关。

    转念再想,又明白了造成这种区别的结果:村社的确是交相得利了,终究还是一个利字。

    “村社的磨盘、碾子,桑生家如果想要使用需要拿钱或是粟米,因为他没有参加磨盘碾子的劳作,所以他不能使用。”

    摹成子闻及此言,若有所思,就于这篝火之旁回味无穷,直到有一人跑来喊了一声在他身边的墨子一句先生。

    但他知道墨子的性子,既说了只看不管,那就真的只看不管,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说什么。

    摹成子知道先生这么问必有深意,回道:“真正的墨者,即便不算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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