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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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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宋荣就这么两个儿子,宋嘉诺以往还帮着打理过田庄家产,跟家中管事庄头儿都熟。宋嘉诺又是个天生会做人的,这事儿他做得密不透风。

    依宋嘉言的本事,又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父亲支持宋嘉言才是明智的选择。那她与她的儿子该怎么办呢?

    别人的滋味儿尚不可辨,宋嘉语已是缠绵病榻许久。不仅仅是因为宋嘉言将要入主凤仪宫,母亲的死,宋嘉语已经悉数知晓。

    宋荣面色疲倦,洗漱过后并没有去别处,就在宋嘉言床前守了大半夜。直到宋嘉言悠悠转醒,宋荣问:“要不要喝水?”

    宋嘉让的事让人猝不及防,便是宋荣也没料到小纪氏能在这个时候捅他这么狠的一刀。

    纵使有女官觉着这样做仿佛不大妥当,也没人敢出声。能被派到宋嘉言身边的人,都不是傻瓜。这些宫人无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若宋嘉言是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们还有发挥的余地。这位主儿能在宫外就揣着皇子入主凤仪宫,聪明人,还是赶紧闭上嘴巴吧。

    李睿略一点头,转身去办了。

    皇上亲自把承恩公府的匾额染了个绿色儿,承恩公府已是帝都城的大笑料。就是出去喝花酒,方二也没少被人笑话,最后无非是打一架了事。

    梁嬷嬷一巴掌将翠蕊抽到地上去,怒喝:“你个贱婢,安的什么心!”急命人去传太医,指挥着侍女将宋嘉言扶到榻上去侧卧。

    方太后亦是笑眯眯地道:“听听这话,懂事才该好生辅佐皇后呢。”

    戚氏自生了福姐儿,身子尚未调理好,一直未能有身孕。宋嘉让对妻子情深,还未纳小,宋家的嫡子嫡孙,影子都不见。只要宋嘉让一死,将来宋荣头上的爵位,就是宋嘉诺的!

    其实,大典最重要的部分就在这里。之后祭告天地祖宗之类的,与民间并没有什么差别。无非就是皇室更加讲究罢了,宋嘉言硬是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撑了下来。到晚上,宋嘉言还与昭文帝一并登朱雀台看了看下面来看热闹的帝都百姓。宋嘉言一手握在昭文帝手中,一手对着下面的百姓挥了挥,听到下面的欢呼声,宋嘉言笑道:“皇上,您也跟百姓们打个招呼吧。您看,百姓们都看着您呢。”

    宫妃以戚贵妃为首,昨日大典已是叩拜过皇后。公主以端睿公主为首,后面还有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皇子中,六皇子已搬至前面皇子所念书,秦淑妃所诞七皇子、宋德妃所育八皇子均年幼,未抱出来。

    他对女儿会娇宠一些,但,他对两个儿子的冀望绝对不是两个女儿能比的。

    其实,宋嘉诺也不大喜欢这人。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张嬷嬷,宋嘉诺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来帮他开解母亲了。宋嘉诺背着宋荣出去活动一番,给张嬷嬷的儿子升了半个品级,张嬷嬷便忙不迭地到庄子上来陪着小纪氏解解闷儿了。

    立后,是皇上正式的迎娶。三媒六聘,各种礼仪规矩,一样不能少。不但内务府要赶制皇后的大礼服、皇后的金册,还有送给皇后家的聘礼赏赐,另外皇后的凤仪宫空旷已久,必要重新装潢,才能让新皇后入住。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有人有心盘算,宋嘉让中招也是在所难免。

    端睿公主笑道:“母妃说得是。”她也比较看好宋嘉言,宋嘉言虽然出身不高,不过,一直是帝都城出了名儿的厉害人物。打从昭文帝把立后的话说出来,端睿公主就觉着,宋嘉言之势已然难挡。

    如今,宋嘉让不告而别,宋嘉言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宋荣并未再娶,直接将杜月娘扶正,带着杜月娘去西山别院看望宋嘉言。宋嘉言身子已经稳定许多,宋荣将家里的事大致与宋嘉言说了一遍。望着宋荣鬓间新生的几缕白发,宋嘉言叹:“这样也好。”

    方太后笑道:“多是戚贵妃她们忙碌。”

    结果,宋嘉言横插一杠,勾搭了皇上。男人的脾性,小纪氏自认为了解甚深,那绝对是吃不到嘴的永远是最好的。

    宋荣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一直坚持只生嫡出子女,对子女教育何等用心。如今两子远走,为了把宋嘉让的事瞒住老太太,宋荣连亲娘也骗去了福闽。杜月娘为人细心温柔,聪明体贴,这个时候,杜月娘自然明白要怎么做。宋嘉言道:“爹爹莫要总是担忧我,家里事务不少,太太刚刚扶正,一切都不熟悉。没有一个妥当的人照顾爹爹,我断难以心安。”

    章家人也的确在方二身边做事。

    纪轩皱眉斥道:“当初允你嫁过来,我千叮万嘱,必要好生照看让哥儿与言姐儿!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你竟做出这样心如蛇蝎的事来!我纪轩权当没有你这等不肖子孙!”

    宋嘉让宋嘉言都属于心胸宽阔的人,对宋嘉诺尽心尽力,从没有亏待过他。宋嘉诺并非冷血动物,但,愈是如此,宋嘉诺心中的滋味儿越发难挨。

    宋嘉言笑眯眯地接了句话儿:“她们都是懂事的。臣妾有什么不是之处,母后教给臣妾,就是疼臣妾了。”

    若坐视宋嘉言坐大,后患无穷!

    方二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但,对于现在自身境况,方二是无比憋屈的。不仅是方二,整个承恩公府都是憋屈至极!

    宋荣并未将小纪氏之事外泄,不独为了宋家的体面,亦是为了宋嘉诺。

    望向远方的天高云淡,李云鹤一声轻叹。

    丽妃也是将将四十的人了,被双十年华的宋嘉言不咸不淡地一番话点下来,脸臊得不行。还好女官前来提醒,是该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了。

    入宫这两年,宋嘉语早不是当初于内宅沉迷于琴棋书画、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儿了。母亲突然过世,这是谁动的手?宋嘉语想宣召家人进宫,结果,连老太太都去了福闽二叔处,家中已无适当的人进宫。哪怕宋嘉语再无知,她也明白,家族的支持并不在她的身上。

    宋嘉言轻启朱唇,唤了声:“爹爹。”

    说罢,昭文帝拂袖而去。

    那个曾经聪慧中带着几分天真的小女孩儿,似乎只是一夕之间就成长为了宁静沉稳的少妇,望着宋嘉言眼中尽去的天真,宋荣心下蓦然一酸。

    小纪氏一听到这事儿,险些厥过去。她设计了宋嘉言的亲事,便被宋荣关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当初宋荣没一刀宰了她,绝对是看在在宫为妃的宋嘉语的面子上啊。若是宋嘉言怀了皇上的孩子……宋嘉言的本事,小纪氏早便一清二楚。宋嘉语绝不是宋嘉言的对手,万一宋嘉言进宫,宋嘉语绝对讨不了好儿。一朝宋嘉言得势,宋嘉语怎么办?就是自己的儿子宋嘉诺,也有危险啊!

    此事,既宣扬得帝都城无人不知,宋家与戚家必然要向承恩公府讨个公道!

    “那就好,看你的脸色,还以为你身子不爽快呢。”宋嘉言淡淡道,“你们是皇上的妃嫔,平日里在皇上与本宫这里,耍一耍小脾气小性子小别扭的,皇上与本宫都会包容你们。不过,在太后面前,还是要谨慎持重,方不负你们各自尊位。”

    许多人用权势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无路可走。李睿希望她诈死脱身,与他远走天边。先不说她能不能走得掉,可是如果她走了,宋嘉让怎么办?

    宋嘉言一笑道:“臣妾刚进宫,有幸嫁予皇上。夫妻本是一体,不必计较太多。不过,戚贵妃她们为臣妾的事操劳,赏赐自然是从臣妾的私库出。母后放心,这点儿东西,臣妾还是有的。”

    丽妃大脑还算清楚,宋嘉言新皇后第一天,这时候找宋嘉言的晦气,该是她不识趣了。丽妃强挤出一抹笑,恭声道:“臣妾不敢。”

    章家人对于宋嘉言的恨意,就更不必提了。章侧妃好端端生下两位皇孙,深得二皇子宠爱,连带章家也跟着鸡犬升天,脱了奴籍,成了良民,有了官职。尽管在帝都城不是什么显眼的人家儿,毕竟是正经人家儿。

    昭文帝笑问:“开心吗?”

    小纪氏被带进祠堂,惶恐不安地扑到父亲纪轩的面前,跪泣道:“父亲父亲,真的不是我,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方太后并未料到宋嘉言甫一进宫,并没有急着收拢内宫之权,反是意欲将内宫之权暂且交还到她的手里。昭文帝的后宫,后位空旷多年,一直都是方太后代掌宫权。如今宋嘉言此话都说出来了,方太后自不会推辞,笑道:“既然这般,哀家就代你操持一段时日。”

    宋嘉让走得悄无声息,但宋荣不可能让人白白害了自己的儿子,连带着戚家人,那也不是好惹的啊。

    宋荣是个聪明厉害的人物,不然,他也没有今日。

    “身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跟敢不敢没什么关系。”

    宋嘉言要做皇后,相比于小纪氏不名誉的过世,实在是万千大喜了。

    早上起床,先用过参汤与点心,女官有条不紊并动作迅速地帮着宋嘉言妆扮。宋嘉言脸上的妆都是自己画的,头发与大礼服则由女官服侍。

    戚贵妃道:“有这么个厉害人镇着,日子才能过得舒坦。”她与各方都没什么利益冲突,没人会闲到手发痒来为难她。戚贵妃的后宫生存之道是,永远跟着皇上走。皇上信谁,她便信谁。

    李云鹤先是寻空将此事与宋嘉言身边的梁嬷嬷说了,梁嬷嬷本就在操心皇子皇女出生后的事,想着翠蕊毕竟是府上出去的,起码稳妥可靠,便跟宋嘉言提了。

    西山别院。

    张嬷嬷在侯府待过,心也是个明白的。而且,有一个道理,张嬷嬷是明白的,宋嘉让有个万一,宋嘉诺就是爵位继承人。宋嘉诺一旦继承爵位,不但小纪氏能立刻脱离庄子的软禁,就是对她,酬其功劳时,也有数不清的好处。先时儿子升了半阶,就是宋嘉诺给走的门子。

    太医来得飞快,宋嘉言已是昏迷不醒。

    方太后于后宫对昭文帝哭诉:“说来说去,都是宋嘉言惹出来的祸端。若非她勾引皇帝,怎会有这些事出来?皇帝夺了方谅的妻子,莫不是还要要了他的命不成!当年,你舅舅为了救你,一条胳膊都废了。如今就为了星点儿小事儿,你就要逼死你舅舅的亲孙子,你的侄子!皇帝干脆连哀家一并除了,宋家才算痛快!”

    宋荣来的时候,太医就说了,宋嘉言身子不稳,不易移动。

    皇后的娘家人,这样低调的安排,任御史也挑不出半分不是来。

    宋嘉言又笑道:“母后年纪不轻,若事无巨细都要母后操劳,万一劳累了母后,臣妾难免心下不安。以往戚贵妃也掌过宫务,还有,咱们家的公主也大了。端睿公主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左右不过这两年的事,也该让公主学着打理宫务。日后公主出嫁,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毕竟公主府可是要公主自己打理的。虽有女官嬷嬷,总要知些寻常事务,将来自己当家做主。依臣妾看,就依着往日的规矩。母后做个总揽,戚贵妃、端睿公主打理细务,余者,二公主十五、三公主十四,都是大姑娘了,你们也跟着戚贵妃与端睿公主学着做些浅显事务。”

    昭文帝做足排场,亲自送宋嘉言回家。

    人生俱操纵于他人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嫁给方谅那样的贱人。如李睿那般所言,退一步从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隐姓埋名、藏头掩面地过一辈子。

    宋嘉让性命无碍,方二最终也捡回了一条小命儿,但八十板子后,向北流放三千里为奴,无赦无赎,无谕永不许回帝都。

    唯有坚持,方有转机。

    转眼间,立后大典已到。

    宋嘉言道:“爹爹也要保重身体。”

    人生,哪怕再艰辛困难,只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宋嘉言先时的嫁妆已经很丰厚,不过,那是嫁方二的时候。如今二嫁做皇后自然又有所不同,宋嘉让宋嘉诺一去不知何处,宋荣干脆又给宋嘉言添了一笔。还有各种亲戚朋友,甭看宋嘉言与昭文帝刚刚事发时,真正担心宋嘉言的没几个,但宋嘉言就要做皇后了,上赶着来添妆的,不知多少。

    宋嘉言温声道:“戚贵妃太客气了。”说着,命人颁赏。

    宋嘉言并没有考虑过翠蕊,不过是念着李云鹤来山上服侍她这么久,就见了翠蕊一面。结果,翠蕊请了安,未说两句话便是一脸的心事。宋嘉言何等机灵人,一眼就看出翠蕊这是有事,连连逼问下,翠蕊捂着帕子哭起来,头上珠花微颤,低头泣道:“姑娘,外头都说大爷给方公府的二爷害了!”

    没有听从李睿的建议,不仅是意难平。

    戚贵妃更是将药材补品不要钱地送来永安宫给宋嘉语养身子,方太后听说宋嘉语缠绵病榻,也亲去瞧了她一遭,还打发了宫人安慰了宋嘉语半日。方太后实在堪比灵丹妙药,第二日,宋嘉语便能起身了,也算一大奇事。

    立后大典绝对是大排场,礼部内务府昏天黑地地忙了三个月。

    小纪氏哭得双眼酸涩疼痛,眼泪依旧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一径不肯认,哀婉泣道:“真的与我无关,父亲,你再相信女儿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如今张家人联系章家人,说了小纪氏的盘算。

    宋嘉言对李睿道:“劫持翠蕊儿子的那些人还没露面,不会这样顺利的。”不说别处,宋家与承恩公府,已是死仇,更不必提宫里宫外那些想要对她不利的人。

    宋嘉言乍一提方家,方太后已然微微色变。不过,好歹是在后宫生存多年的太后,方太后很快恢复了先时的慈和可亲,笑道:“皇后想得多了,德妃、淑妃都是懂事的孩子。”

    于朱雀台流连一时,帝后方携手回了凤仪宫歇息。

    “以后,再不会了。”宋嘉言道,“我此去宫闱,不能在爹爹身边服侍,爹爹保重身体。”

    想找个人陪母亲说话,开解一下母亲心中的郁气,就得是个与母亲感情好且相熟的人。

    宋嘉诺面色苍白而憔悴,终于道:“父亲,我想出去走走。”

    太医先用针灸稳住宋嘉言的胎儿,再斟酌着开方配药,好在别院中一应俱全,自有太医亲自煎药,并再三叮嘱:“宋姑娘是急火攻心,原本龙凤双生就极耗母体精力。皆因宋姑娘身子骨较寻常闺秀强健,此方一路平安,胎象稳健。怀孕时,最忌大喜大哀,于胎儿不利,于母体不利。”

    大概翠蕊心中的大姑娘还是少时那个遇事云淡风轻、付之一笑的宋家大姑娘宋嘉言吧?

    宋家更不得清闲,不管小纪氏怎么死的,死了多久,尊不让卑,该立后还得立后。宋家该有的喜庆,一样不能少。好在小纪氏的死因颇有几分不名誉之处,宋荣心中并没有什么悲伤,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迎娶小纪氏进门儿。

    嫡母冯氏冷冷道:“以为让哥儿走了,诺哥儿就能袭爵了吗?有你这样不名誉的母亲,诺哥儿不要说袭爵,就是做人都要受人指点!”

    “如今臣妾身子渐笨重,臣妾虽是皇后,现下接过宫务,日后生孩子坐月子,怕也要歇一段时日。臣妾想着,还是要母后帮着掌一掌眼。若母后觉着劳累,再托她们不迟。”宋嘉言笑道。

    宋嘉言轻描淡写道:“皇上实在太仁慈了,朝中为官,能者居之,既然内务府总管力有不逮,换个能干的人就是了。这种事,还值得朝会讨论?”不过是重修凤仪宫,又不是重建凤仪宫,内务府磨叽至此,必有缘由。送去大理寺的人还关着呢,又有人敢出幺蛾子,昭文帝毕竟是帝王之尊,再仁善心慈也有忍不了的时候。这回,内务府讨不得便宜去。

    宋嘉言并非不了解宋嘉诺,宋嘉诺与小纪氏、宋嘉语是不一样的。宋家兄弟自五岁就被移至前院,由宋荣亲自教养长大。宋嘉让偏武,宋嘉诺好文,脾气秉性都与宋荣肖似。宋嘉诺即便想夺爵,也不会用这样不入流的粗糙法子。

    只要儿子袭爵,不论是她,还是宋嘉语,都吃不了亏!

    未进宫的老婆都能叫人给在宫外弄死,下一步,这些人是不是该琢磨着弑君了?

    如今,宋嘉言腹中孩子已经七个月了。立后须吉日吉时。

    宋嘉谦宋嘉诫来到帝都,大大地缓解了宋家在帝都的处境。哪怕两人官职不高,起码,皇后娘家还是有人的。当然,宋家这几个人手,相对于世家大族,有些单薄是真的。不过,家族单薄,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坏事。

    昭文帝咬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朕的底线,求母后莫要再逼迫朕!朕是天下之主,这些年,方家的荣华富贵,太子之事,朕并未一究到底,舅舅的恩情,朕也算报答了!”方太后联合妃嫔一并反对他立后之事,与前朝官员互为呼应,当时种种逼迫,事后昭文帝没有提起,并非是昭文帝忘了。

    麻烦依旧无处不在,凤仪宫重新装潢,内务府开始叫苦工期。立后诏书已下,皇上的圣旨不比太后懿旨,可以被人当狗屎,说踩一脚就踩一脚。后位已定,彭老相爷告病,朝臣犹不死心,以仁君贤君之话劝阻昭文帝缓修凤仪宫。

    宋嘉言道:“总不能这样被动。”说着,宋嘉言与李睿低语几句。

    宋嘉言笑道:“知道她们的辛劳,刚刚在凤仪宫,臣妾已经赏过她们了。”

    宋嘉言抿嘴儿一笑道:“借母后吉言。母后身子可安?昨儿大典,臣妾多是坐着的,劳累有限,倒是宫里,这一番安排布置,自少不得母后为皇上与臣妾操心。”

    “那就好。”

    李睿道:“皇上已经加派了人手。”

    若宋嘉让只是普通地被欺负一下,翠蕊不见得是这样的神色,家里人也不会这样瞒着她。宋嘉言与宋嘉让自幼一道长大,兄妹感情极是深厚。一听宋嘉让出事,宋嘉言急得脸色都变了,一脑门子的虚汗流下来,抱着肚子俯下身去。

    宋嘉言西山别院的火烧透了半边天,无数人已经打算去宋家举哀,请皇上节哀了。宋嘉言却令人将抓到的刺客尽数交与大理寺审讯。别院的火一起,落井下石者必不在少数。

    宋荣两个儿子俱都远走,方谅挨了杖刑,再遭流放。两败俱伤。

    宋嘉言等来了她的转机,宋嘉让、宋嘉诺将来会走向何方,只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宋荣又与宋嘉言说了翠蕊与李云鹤的事,不必三堂会审,翠蕊早便泪流满面地招了。她与李云鹤成亲数载,夫妻也算恩爱,孩子生了好几个。翠蕊当初就是孤零零一个人被卖到宋家,余者再没有半个亲人。幼子丢失,绑匪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令翠蕊将宋嘉让的事透露给宋嘉言。翠蕊为了幼子安危,在宋嘉言跟前漏了风声。

    将自己这一生寄托于李睿?不,宋嘉言宁可争上一争。败了,无非是死。胜了,命运则将重回她手。

    张嬷嬷不仅仅会给小纪氏解闷儿,她还带来了帝都最新鲜的消息。张嬷嬷连带宋嘉言与方家和离,进而吞风有孕的事都一一与小纪氏说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

    而且,张嬷嬷是她的乳母,与章家先时都是子爵府纪家的世仆,彼此认识。小纪氏再三对张嬷嬷道:“嬷嬷待我如同亲娘,嬷嬷的儿子,就是我的奶哥哥,就是诺哥儿的亲舅舅。若将来事成,诺哥儿总不会亏待了咱们。如今我走投无路,这事,却不好叫诺哥儿亲沾的。只看嬷嬷是否疼我罢了。”

    宋荣一早令人将章家人与张家人弄到庄子上,在小纪氏面前活活杖毙,小纪氏被押回宋家时,早已是惊弓之鸟。其实,她如今不过三十几岁,却已经苍老得仿若五六旬的妇人。

    小纪氏死后未能葬入宋家祖坟,宋嘉诺得到宋荣允许,一把火将小纪氏的尸身烧去,择一山清水秀的地界儿,立了个无名碑,安葬了小纪氏。

    “爹爹?”宋嘉言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疲惫与忧伤,“大哥怎么了?”

    小纪氏不死,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宋嘉言刚欲行大礼,方太后已道:“赶紧扶着皇后。”

    凡事,只要做下,就并不难查。

    戚贵妃只管将自己分内之事打理得清楚明白,待新皇后进宫,她手中这凤印也该交出去了。在一日昭文帝来长福宫消遣说话时,戚贵妃问起端睿公主的亲事。

    宋嘉诺别开脸,不忍再看此情此景的母亲,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父亲,给母亲一个痛快吧。”事已至此,小纪氏敢伸手谋害宋嘉让,再有前头算计宋嘉言的事,不要说宋荣,就是纪家、戚家也不能罢休。

    要给小纪氏解闷儿,调节心情,说书唱戏那些是不要想。宋荣还没死呢,再者,就算宋荣突然死了,宋家也轮不到宋嘉诺当家做主。

    宋荣将老娘送往福闽,宋耀见到兄长的信,当天就打发长子宋嘉谦、次子宋嘉诫赶来帝都。

    杜月娘出身平平,刚被扶正,眼前摆着的,就是宋嘉言的立后大典了。

    端睿公主是个最聪颖不过的人物,宋嘉言已经伸出了橄榄枝,戚贵妃与端睿公主没有理由不接下。

    张嬷嬷还煞有介事地道:“说是吞风有孕,咱谁见过吞风有孕的?都说是皇上的孩子哪!”那一脸的惊叹,啧啧道,“大姑娘也太不讲究了,刚成亲的新媳妇,三朝回门就一个人住到西山别院。听说根本没跟方家二爷圆房,在西山别院住着,就有了身子。原本太后赐的好亲事,说和离就和离,都说是皇帝老子特批准的,说不定,大姑娘肚子里这个,就是龙种。”

    小纪氏在庄子上,并不愁吃少喝。但以往她做惯了威风八面的子爵夫人,一府主母,乍一落到这步田地,久而久之憋闷出了心病。

    宋嘉言甫进宫,就将事做得这般周全。方太后唯干巴地应了一句:“那就好。”

    宋荣叹:“随你吧。你已经长大了。不论你们去了哪儿,我依旧在这里。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后来,宋嘉言闹得沸沸扬扬,宋嘉诺虽然有些担心宋嘉语,不过,宋嘉言能荣登后位,对于整个宋家,并非没有好处。

    帝都人的眼睛依旧关注于宋嘉言的西山别院,原本宋荣想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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