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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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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欢喜得很,忍不住轻轻抚摸宋嘉言平坦的小腹:“你觉着如何?朕着两个老成有经验的嬷嬷来帮你安胎吧。”

    昭文帝道:“不入宫,这怎么成?”

    其实这次真的没要昭文帝费什么力气,彭老相爷是昭文帝做皇子时的师父了,这些年,君臣相宜,又有师生之分。彭老相爷绝对正直地拿圣人标准严加待己,更加严于待人。昭文帝执意要娶个二婚未娶先孕的女子为后,彭老相爷直接就要在早朝时撞柱子血谏君王了。

    彭彦容既来了,就没打算拿乔,先对宋嘉言行一礼:“见过宋县君。”

    儿子做都做了,方太后气了一回,叹问:“那皇帝是打算怎么办?”

    见女儿冷静若此,宋荣心绪逐渐平静:“那皇上怎么说?”既然宋嘉言有了孩子,于情于理,也应给宋嘉言一个名分。哪怕是看在龙子的面子上呢。

    何姑姑拊掌轻击,外面鱼贯而入三个内侍,捧着三个银盘,上面分别是鸩酒、白绫、匕首。宋嘉言淡淡地瞟了何姑姑一眼,随手扫落手畔的茶盏,一声脆响过后,门外涌入十数位壮仆大汉,宋嘉言冷声道:“给我绑了!”

    昭文帝右手抚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道:“昨天的事是意外,朕总能护住她。”

    宋嘉让完全不可置信:“嘉言有了皇上的孩子?”

    自姚馨过身,景惠长公主老去许多。不论景惠长公主出自何许目的说出这番话,昭文帝都需要景惠长公主在宗亲公主中表明这种态度,他需要景惠长公主的支持。景惠长公主离去前,昭文帝赐下不少药材滋补之物,景惠长公主谢恩笑纳。

    也不知昭文帝与方太后说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方太后就病了。昭文帝直接赏了承恩公世子的爱妾正三品诰命,还赞此妾贤德稳重,就是此妾所生庶子,也被昭文帝赞了句明慧大方,甚至昭文帝圣旨中还说,听说承恩公世子的庶子少时走失过,叫承恩公府好生整饬内帷,不要有害子孙。

    宋荣刚刚坐下,凉茶尚未喝一口,宋嘉言直接一句话:“爹爹,我怀孕了。”

    仁德亲王道:“若当初没有图谋秦家亲事,让宋姑娘跟秦峥成亲了,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了。就是女儿,豪门大户地嫁进去,也受不了这些委屈。”

    方太后将自己那不争气的兄弟承恩公叫进宫一通臭骂,竟然给她荐了个满口胡言的神棍进宫,坏了大事。承恩公挽袖子回去找清风道长麻烦,方太后索性直接在慈宁宫称病不见人,就是昭文帝,不过偶然才见上一回罢了。没法子,昭文帝只好让戚贵妃与丽妃好生服侍方太后,自己再卷起袖子跟朝臣死磕。

    有他与宋嘉言为父为母,皇子该是何等优秀?

    宋嘉言眼光的确一流。

    宋嘉言微微颔首,指了指下首的椅子,歉意道:“我身子有些笨重,未出去相迎,彭大人莫见怪。”

    昭文帝原想借一借方太后之力,孰料两人根本不在同一档次,昭文帝想着宋嘉言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道:“万一嘉言当了真,此事要如何收场?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宋子熙乃朝中重臣,事已至此,与其让天下议论纷纷,不如朕这就迎娶她进宫。”

    秦老尚书不顾两家嫌隙,亲自去宋家劝了宋荣一番:“先立为妃,日后有福,自然是有福的。何必在此时得罪群臣,得罪天下?”

    “你不是在发梦吧。若是你没嫁过人,还有可能。但你现在毕竟在名分上是方家妇。皇上夺臣妻,已是不妥;你安心进宫,皇上不会委屈到你。不然,你这样在外面晾着,孩子生下来要怎么办?”

    宋荣刚回府,就有李睿到访。

    “是啊。不然,宋县君吞风有孕,与太后有何相关呢?这些歹人哪,也不知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竟然冒充太后使者谋害宋县君。太后慈心宽厚,宋县君是深知的,哪里能容这些歹人给太后的慈名抹黑呢?宋县君一听那些混话就恼了,立刻把歹人绑了来,叫我送来给大人处置。”李睿道。

    李王妃一时心急,眼圈儿都急红了,哽咽道:“莫不是王爷不知道,女儿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女儿跟女婿失和,就是宋嘉言搞的鬼。一个大姑娘孤零零地住在山中别院,谁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如今还敢图谋后位,日后若她得势,一家子老小还要不要活命了?”

    仁德亲王妃李王妃在慈宁宫就跟方太后说了:“宋氏女视承恩公府为仇家,一旦宋氏女为后,将来承恩公府当何去何从?再者,就她这身份……以后叫承恩公府的脸往哪儿搁呢?”

    如今一想到宋嘉言,倒真有些冥冥注定的意思了。

    “那香炉里的香呢?”

    待昭文帝同宋嘉言说起此事,宋嘉言眉毛半挑:“不会有人说我是妖孽上身吧?嗯,让我想想,传闻中的苏妲己可就是给狐狸精上了身才迷惑了殷纣王。”说着,宋嘉言就笑了起来,将脸凑过去,笑眯眯地问,“皇上,看我可像千年狐狸精?”宋嘉言的相貌绝对不属于倾国倾城的一类,但也不差。标准的鹅蛋脸,微微斜挑的长眉,杏眸薄皮的眼睛,细细一看,也生出了那么一丝媚惑之意。

    连仁德亲王私下也劝自己的哥哥:“不要立后,大不了以皇贵妃之位相酬,也足够了。待宋县君诞下皇子,再进一步有何难?”

    宋嘉言抚摸着渐大的肚子,温声道:“都到这时候了,不能退。”

    方太后要找钦天监给宋嘉言批命。

    宋荣不可置信,急道:“你脑子没问题吧?”后宫之中,皇后过世已久,现在唯戚贵妃位分最高。宋嘉言如果以皇贵妃的身份进宫,那便是后宫妃嫔中位分最高者,他日诞下皇子,更进一步入主中宫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戚贵妃膝下只有一位端睿公主,宋嘉言哪怕是以贵妃的身份入宫,生的即便是公主,亦能与戚贵妃比肩。

    昭文帝寻个空儿又来了西山别院,宋嘉言并不说令人扫兴的话,先是好茶好水招待一番,又带着昭文帝到了一处宽阔的山水宜居之处,指给昭文帝道:“我命人把这片地买了下来,以后盖成别院,离皇上的意园并不远。”

    昭文帝道:“朕自会安排天祈寺高僧为嘉言批八字。”

    西山别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宋荣摆摆手,无奈一叹:“你心里别记恨我就好。”起身走了。

    立后之事已是尘埃落定,谁也未料到,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昭文帝道:“嘉言,还是进宫吧。朕封你为皇贵妃。咱们的孩子,不论儿女,都不能没有名分。”

    彭彦容诚惶诚恐:“县君,百官断然不敢逼宫。”

    想到神棍清风,方世子倒是冒出个极好的主意来,他登时推开孟姨娘,趿拉上鞋子,就跑了出去,与父亲商议起来。

    此事,昭文帝的确办得不怎么地道。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宋嘉言的确不是绝色,但她说的每句话,都能恰到好处;她做的每件事,都让他赞赏;更何况,宋嘉言见识非凡,哪怕没有倾国倾城貌,依旧让他留恋难舍。

    “都没有。”

    “朕知道。”

    昭文帝脸色一冷:“这叫什么话!”

    龙凤胎,莫说要放在皇室,便是寻常百姓家,亦是吉兆中的吉兆。在皇室,说是祥瑞都不为过。此事,昭文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宋嘉言住在别院已经够惹眼的,腹中之事还是低调些为好。其实,昭文帝最终下定决心立宋嘉言为后,未尝没有这对龙凤胎的功劳。

    昭文帝本也不想争执此事,见老娘的注意力已被引到立后一事上,昭文帝快刀斩乱麻:“这件事到底为止,为母后清名计,何姑姑那几个宫人朕已命人秘密处置了。母后,嘉言腹中有皇子,请母后行事略为和缓些,那是母后的孙儿,若孩子有个好歹,叫天下人如何议论母后呢?”

    倒是景惠长公主见皇上时道:“若皇上初登基,为权臣掣肘也就罢了。如今皇上权掌天下,难道还要受那些朝臣指指点点不成?这是皇后,皇上的妻子,难道皇上做不得主,倒要天下人为皇上做主?先时宋姑娘与方谅的婚事,本不相宜。何况,听说宋姑娘与方谅并未圆房,如今皇嗣在外,皇上莫不是还要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倒委屈了皇子。”景惠长公主沉声道,“皇上只管颁下立后诏书,将来帝后大喜,臣妹定会来饮一盏喜酒!”

    钦天监直接趴地上了。

    方太后等了一天,不见自己的宫人内侍回来复命,待听昭文帝说明原委,方太后险些厥过去。昭文帝先下手为强,道:“母后,嘉言腹中有朕的皇子,你怎么能派人去鸩杀于她?”

    秦峥没想到这般顺利,心道,彭彦容的脾气倒不似彭老相爷。

    秦老尚书多么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家孙女在宫为妃,又育有皇子,一旦宋嘉言为后,肚子里再生下皇子,就是正经的中宫所出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何况,因先时宋嘉言与秦峥的婚事破裂,秦宋两家的仇早结下了。

    方太后原本还想让端睿公主去劝劝昭文帝,听端睿公主一席话,方太后什么心都没了,道:“你一个丫头,不懂这些,先下去吧。”

    两兄弟都被震得说不出话,还是宋嘉诺问:“父亲,要不要把大姐姐接回家来护养?”

    幸而有戚贵妃与端睿公主先表态,就是这样,戚贵妃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推到了与宋嘉言抗衡的位置。大臣宗亲,宁可推无子的戚贵妃上位,也不愿令宋嘉言为后。

    儿子现在的情况,方太后也知道,自从宫变起,昭文帝就特别地缺儿子。如今,这妖孽有了身子,可不就挟龙嗣以令君王了!方太后喘过一口气,心中已有主意,冷冷道:“既然事已至此,哀家想来想去,不如叫她诈死,顶个宫人的身份进宫,将来诞下皇子给她个名分。如此,既全了皇帝的名声,也全了承恩公府的名声,还给了宋家一个交代,省得他们心生怨怼。皇帝以为如何?”

    “你依旧不愿意与朕进宫?”

    “彭彦容是彭老相爷的嫡长孙,如今皇上为百官所迫,若皇上真的翻脸,岂有彭家的好处?但是,叫彭彦容背弃自己的祖父,没有足够的好处是办不到的。”宋荣道,“要彭彦容答应的话,你做了皇后,一定要给彭家一些好处。”

    昭文帝很有些歉疚,安慰宋嘉言:“就是一般的迷|药,朕问过太医,并无大碍。”

    李睿浅笑道:“不瞒叔父,小侄粗通医术。这些时日,言妹妹很少露面,我前儿见她一面,观其面相,似有身孕。”

    秦峥淡淡道:“秦峥虽有堂姐在宫为妃,不过,秦峥为皇上之臣,而非宫妃之臣,更非家族之臣。秦峥所效忠的人,只有皇上。正因忠心,秦峥方说出心里话来。如今群臣皆反对皇上立宋氏女为后,宋氏女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若说二嫁,史书上二嫁为后的女子多的是。难道今人之心胸,倒不比先人之心胸开阔吗?先时大家纷纷云树人书院免费供人念书,乃一桩不得了的德行,诸位怎不知,树人书院便是宋氏女所建。”秦峥道,“皇后乃一国之母,重出身,更重品行。宋氏女能在朝廷有难处时第一个捐出为数不多的银钱,能在看到有人念不起书时建一所书院,这样的品行,秦峥认为,宋氏女足堪国母之任,故上奏皇上,并非趋炎附势。”

    “朕信她。”昭文帝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热血青年,宋嘉言自有其骄傲,她并不是随意的女人。再者,宋嘉言的别院中一直有昭文帝的人。昭文帝道:“朕希望母后能真心地接受她。”

    “我不喜欢与一堆女人争一个男人,也不喜欢挣扎于家族、皇权、子嗣之中的种种算计。”宋嘉言道,“我最初的意愿是嫁一个像我二叔那样的男人。”

    行宫内,昭文帝训斥了宋嘉语,命她安分。再命戚贵妃代掌行宫事宜,有乱嚼舌根的一律拖出去打死。在昭文帝的高压政策下,行宫陷入小心翼翼的安宁当中。

    “一个女人孤身住在别院,谁知孩子是不是皇帝的?皇帝不要被那狐狸精迷惑了!”

    宋嘉言下午就醒了,虽然身上依旧有些酸涩,不过并不影响起床。昭文帝倒是一脸紧张:“你就躺着吧。”

    宋嘉言杏眼微眯:“看来是方家作祟,只是不知有没有宋嘉语出谋划策?”

    宋荣却是别有计较,道:“让她住在西山吧。”宋嘉言住在西山,险是险,机会却多。尤其昭文帝,立后的话都说出来了。昭文帝不是初初登基的帝王,这个时候说出立后的话,绝不是随便的话。而且,住在西山,若是昭文帝来往之类,也方便。事已至此,就不必做什么欲迎还拒的害羞样了。至于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爹来操心。若孩子的爹都不操心,他们更是白操心。

    帝都府尹请李睿坐了,道:“李公子说这些人是冒充的慈宁宫的使者?”

    宋嘉言是这样的优秀,由她教导出来的皇子,该是什么样的?

    宋嘉言已经买好地皮,眼瞅着就要动工盖房子了。昭文帝实在说不出贵妃、皇贵妃的话了,直接第二日就当朝讨论起立后之事来。

    昭文帝一意孤行,群臣不得不让步,但按群臣的意思,一个二婚妇人聘以妃位也就足够了。接着,又把宋家的出身拿出来说事儿,寒门中的寒门,就是一嫁,想要做皇后也是白日发梦!更不必提现在了!

    昭文帝忽然问:“朕看,那个李睿对你似乎有些意思。”昭文帝时常往来于西山别院,见过李睿两回。上次太后召宋嘉言进宫,宋嘉言劫持端睿公主逃出行宫,就是李睿在外接应,与宋嘉言同进同退。

    昭文帝与宋嘉言来往日久,早便对宋嘉言有意,这会儿真成了事,总不能不给宋家一个交代。何况,太后干的那事,委实过分了些。昭文帝心中更有几分补偿之意。

    天祈大师道了声佛号,不再说话。

    “不可能!”方太后只要一想到宋嘉言便有说不出的堵心,不为别的,这是她赐的婚事,结果,侄孙媳妇跟自己儿子睡了,亲生儿子扣了顶绿帽子给娘家侄孙戴,这等滋味儿,便是方太后阅历甚广,也是头一遭尝。何况,先时昭文帝因宋嘉言的缘故赐死她宫中数人。若宋嘉言在眼前,方太后一口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她要进宫,绝对是妄想。

    方太后冷声道:“皇帝有四位皇子,后宫日后还会有宫人怀孕,那才是皇帝的孩子。”

    前朝后宫折腾得天下不宁,昭文帝气得脸色铁青,宋荣瞧着形势不好,心下已有主意,将事情尽对宋嘉言说了,劝道:“皇上对你一片真心,是真心要立你为后的。只是,现在的形势,暂且退一步吧,莫让皇上为难。”

    何姑姑没能再说出第二句话,就被堵了嘴,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宋嘉言令人将李睿叫了来,李睿笑道:“不如连同方家的婚事一并解决掉。”

    及至傍晚,有侍女请端睿公主出去,然后,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昭文帝。

    昭文帝道:“母后,嘉言腹中有朕的孩子。”

    “生下来就养着。不姓方,就姓宋。”宋嘉言道,“我就是跟爹爹说一声,您要做外祖父了。”

    与其跟老爹在书房愁脸人对愁脸人,倒不若去美妾房中消遣。孟姨娘给方世子捶肩敲腿,柔声道:“上次清风神仙来,妾身觉着大仙儿说得头头是道。若是爷心里不顺,要不要再请大仙儿来问问?”

    宋荣险些没给群臣骂死。好在宋荣的内心强大,随便怎么骂,宋荣根本只当清风拂面了。

    宋嘉言笑了一阵,李睿问:“我思量着皇上定会再来的,你有什么打算?”

    宋嘉言道:“这倒不是不能商量,皇上并不愿意与百官对峙。”

    昭文帝脸上似有挂碍,半晌方道:“看嘉言的意思,似乎不大愿意进宫。”当然,宋嘉言只是不愿意入宫为妃,若是做皇后,她还是乐意的。不过,瞧太后脸色,昭文帝并未尽数说出。

    听完儿子的话,承恩公拈须而笑道:“好主意,实在是绝好的主意。”

    昭文帝相信,没有他,宋嘉言也能够很好地活下来。但是,昭文帝舍不得。这把年纪,说爱与不爱就有点矫情了,何况他是帝王。

    帝都府尹眉梢一挑,这真是对着棺材编瞎话——骗鬼呢。

    彼时,宋嘉言不过两三岁,竟然奶声奶气地说他有祥龙近身……要说那样的童言稚语没在心中烙下印象,是假的。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昭文帝就是靠着宋嘉言神棍般的童言稚语,方熬过了种种艰辛,最终登上帝位。

    昭文帝冷冷道:“这样说,是不是你的儿子就能平安归来了?欺君之罪你可当得起?”

    方太后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并非哀家执意不叫你娶宋家女,德妃一样姓宋,她进宫来,我视为自己的女儿一般。难道,哀家的眼里心里还容不下一个宋嘉言吗?你知不知道,宋嘉言真的是不祥之人。她刚诞下时,整整一周岁了都未见过人。并非宋家疼女儿,实在是因为她产下就是个呆傻儿,故此,宋家不让她见人。后来,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开了窍。皇帝,难道你不觉着可疑吗?要哀家说不知是什么孤魂野鬼上了身,才有了这等狐魅本事。

    昭文帝派了最擅保胎的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驻扎在宋嘉言的西山别院,另外,还派了一队禁卫军守护宋嘉言的安危。

    宋荣早有准备,叹:“钦天监要危险了。臣听说,钦天监的独生子失踪好几天了。这次若是钦天监说错了话,估计儿子堪忧啊。”

    群臣也不是好惹的啊,以彭老相爷为首,还有致仕的秦老尚书,俱都联名上书,极力阻止昭文帝迎娶宋嘉言为后。

    方太后好意思拿着宋嘉言幼时的痴呆经历说事儿,朝中群臣实在没这么厚的脸皮效仿。如今,只得等着天祈寺方丈天祈大师的批算结果。

    宋嘉言不知道昭文帝是如何与方太后分说的,反正自此方太后再不向西山别院伸手,宋嘉言难得清静。昭文帝刚得到宋嘉言,宋嘉言自来性情豪爽,并不扭捏,哪怕在床间亦是热情如火。昭文帝食髓知味,时常来往于宋嘉言的别院。

    昭文帝道:“方谅本就不配嘉言,他们根本没有圆房。事至如今,朕要接她入宫为妃。”

    “岂敢岂敢。”

    当然,方太后为求稳妥,还是道:“佛门有佛门的说法儿,道家也有道家的法门。立后并非小事,必要谋以万全才好。”

    宫里方太后带着满宫妃嫔,联名劝昭文帝暂缓立后之事。

    方太后并没有直接将宋嘉言的八字给这二人,而是混在了其他二人的八字当中。

    不要以为宋家就没人了,宋荣颇有几门顶用的姻亲。纪家虽被降为子爵,那也是有爵位的。老丈人纪轩听说宋嘉言搭上皇帝,和离之后要被立后,拊掌笑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若能一举诞下皇子,日后还有什么好愁的。

    “好记性。”宋荣赞一声,道,“彭老相爷是有名的硬骨头,为天理公道不惜己身。他的长子在工部做员外郎也是个榆木脑袋。倒是孙儿彭彦容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说来,有辛竹筝之事,彭彦容与咱们宋家也算颇有渊源。彭彦容是彭老相爷的嫡长孙,也是彭老相爷唯一在朝中的孙子,他性子活络,这时候,倒是可以在他身上下手。”

    方太后早满肚子火,冷冷道:“号丧什么!”鹰隼一般的眼睛望着方夫人,“不论有天大的委屈,都把嘴给哀家闭紧了!若敢说一句混话,承恩公府就是灭门之祸!”

    就是宋荣,这些日子不知收到了多少绝交信,直接成了读书人的公敌。生出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儿,宋荣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帝都府尹脸色陡然一变,望向李睿。李睿浅笑,微微点头,正色道:“此事案情复杂,牵扯甚多,不如大人请示御裁。”

    昭文帝含糊:“那倒不至于。”宫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争宠小手段,昭文帝也见得多了。宋嘉言可不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逼急了她,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话,正说到方太后心窝去。后宫戚贵妃身份最高,难得的是,戚贵妃膝下只有一位端睿公主。端睿公主又备受昭文帝喜爱,戚贵妃出身戚国公府,乃是先帝母族。而且,戚贵妃于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时候,戚贵妃为后,比宋嘉言强一千倍。

    就是宋家,除了宋荣,听到消息后都吃了一惊。

    “皇上想听什么话?”宋嘉言脾气也不大好,瞪圆了一双杏眼道,“我跟皇上这么些日子,一没跟皇上求财,二没跟皇上求官,现在我有了身孕,叫皇上娶我,难道有什么错处不成?但凡有担当的男人,给自己女人和孩子一个名分,这是什么过分的事吗?我知道,在皇上心里,我是做不得皇后的。可是,皇上也想想,我凭什么就做不得皇后?我的出身虽然不是一等一,但家里也是书香人家。就算我嫁给方家,可是,我跟皇上时是清白之身。当初汉武帝的母亲王皇后照样是二嫁汉景帝,难道汉景帝就是昏君了吗?怎么皇上就不行了?还是朝中法规教条上写明了,二嫁女不能为后!”宋嘉言冷声道,“皇上愿意委屈我、委屈我的孩子,我自己却不能委屈自己,更不能委屈我的孩子!”

    昭文帝指指下首的椅子:“子熙不是外人,坐吧。”

    宋荣望向李睿,指张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太师椅中坐了,疲惫地揉一揉眉心。李睿道:“依言妹妹的手段,既然敢怀孕,那么这个孩子就有光明正大留下的原因。若我所料无差,她腹中,当是皇子。”

    宋荣这口茶在喉咙里噎了一下子,才咽下去,看向宋嘉言:“皇上知道吗?”

    “好。我已经叫秦峥去请彭彦容了,相信他一会儿就会来,你亲自跟他说。”

    帝都府尹前脚刚接了宋荣差人送来的宋嘉言与方谅和离的文书,如今又接到这个状子,还事关太后,帝都府尹上吊的心都有了。装模作样地收了状子,请李睿里面去谈。

    “太后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宋嘉言的要求不算过分,只是处置太后宫人,未免叫太后更不痛快,昭文帝道,“以后你入宫,终归要太后点头。”

    帝都府尹这就明白圣意了。

    “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端睿公主为皇上爱女,富贵已极,她又是个聪明果断的女孩儿,选什么样的驸马,想来公主肯定也心里有数。皇上只管问公主就是了,只是有一点,莫要让有心人利用了公主的亲事才好。”宋嘉言道,“就是皇上,真正喜欢公主,就帮着公主挑个合适的驸马。不是为了拉拢重臣,只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儿挑一门好亲事。”

    端睿公主立刻明白这位便是宋嘉言的父亲,三品户部侍郎宋荣。端睿公主见宋荣在自家父皇身畔,便知此事大约于宋家是无碍的,又知晓宋家的长子娶的是戚国公府的姑娘,戚国公府正是她的母族,索性卖宋荣一个面子,笑道:“宋大人也说宋县君是情急之下了,再者,她并没有伤到我。”

    宁安侯府相对平静一些,宁安侯叹道:“妇人误国哪。”这说的并不是宋嘉言,而是方太后。若不是方太后给宋嘉言赐了这么一门恶心的婚事,宋嘉言不见得会走到这一步。初始,宁安侯只以为宋嘉言会想法子弄死方二再嫁,结果,宋嘉言现在完全是要入主中宫的意思了。

    仁德亲王反是道:“你以后去宫里,多劝劝母后。我看,皇兄大概是认准了宋姑娘。”

    昭文帝道:“你怎么如此执拗?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女人,朕的孩子,为什么要去姓方姓宋?”

    两人话音一落,昭文帝大喜过望,方太后满目颓丧。

    “在家里,安稳些。”宋嘉让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戚氏当家,绝对委屈不到她。

    何姑姑怒目圆睁:“宋嘉言,我们奉太后谕而来!”

    昭文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不过一句话,宋嘉言就都猜出来了。宋嘉言道:“昨日太后召我进宫,传旨太监很不客气,我就猜到许是皇上总来我别院的事叫人知道后告诉了太后。太后没直接赐鸩酒过来,就说明太后没有要我命的意思。不过,若是要皇上断了心思,无非就那几种法子,我提前预备了一丸药,去了行宫一试就知道了太后的意思。皇上不好处置方家,更不能对太后不敬,这些我都理解。不过,昨天知道此事详情的宫人内侍,皇上总要处置干净吧。不然,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秦峥这般公开支持宋嘉言,视家族为何物?

    纪闵心下很不放心宋嘉言,更关键的是,姻亲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嘉言此事,成则皆大欢喜,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我这里又不缺人,安胎的大夫我也已经找好了,以前常去我家里看病的,医术也还好。”宋嘉言眸中含笑,唇角上翘,“现在月份尚小,等再过几月,就能诊出是儿是女了。”

    昭文帝大喜,道:“嘉言小字如离。”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自然是知道的。”

    因昭文帝死活要册立宋嘉言为皇后的事,秦淑妃因育有皇子、出身书香亦被人拿出来讨论过。按当下群臣的意思,随便宫里拉出一个立为皇后,也比宋嘉言这二嫁的强。

    “皇帝要纳妃立后,只要是家风清正、来历明白的女子,哀家何必就跟一个宋嘉言过不去?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放心皇帝吗?”方太后沉声道,“为了皇帝,哀家连身家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只要皇帝好,要哀家做什么,哀家都愿意做!皇帝想一想,哀家是你的亲娘。做亲娘的,难道会害自己的儿子吗?皇帝若是不信,宣宋侍郎的夫人进宫,一问便知。昔日若非苏妲己迷惑商纣,也没有倾国之祸了。自来擅媚术的女子,不一定生得多么倾国倾城哪。若狐狸精脸上贴着字条儿,哪儿来的帝王受其迷惑欺骗呢?”

    想到此处,彭彦容鼻尖儿不由沁出许多细密微小的汗珠来。

    昭文帝微微一笑,赞叹:“嘉言,你眼光真准。”

    昭文帝在车上问端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待宋荣坐下,昭文帝方开口:“子熙不必忧心,朕素来敬重嘉言,断不会委屈到她。只是,如今太后凤体不适,嘉言若是以宋氏女身份入宫,亦要仔细安排。”

    看着满朝如丧考妣的臣子,昭文帝头大。

    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宋荣叹:“我会为你准备好,承恩公府的事,我也会给你安排妥当,你好生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方太后老眼一瞪,心头火起,怒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进宫勾引皇帝做什么?哀家这就派人接她进来,皇帝不必管了!本就是后宫的事,皇帝乃天下之主,不必为妇人之事烦恼!不过一个妇人,皇帝看上了,哀家包管给你接到宫里来!”

    天祈寺的高僧还未来,方太后先把钦天监宣进宫来,钦天监伏地道:“此女八字极煞,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八方,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万不可近此女之身。”

    “宋子焘啊。”

    昭文帝轻啄她的唇,宋嘉言忽然两手抱住昭文帝的脸,说:“上次皇上吻得我很舒服,这次换我来吻皇上。”

    宋嘉言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给太后出的这种下流的主意,更不知道谁在太后身边说我与皇上的闲话。皇上清楚,先时我并没有跟皇上有逾礼之事。”

    君臣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昭文帝就打发宋荣去衙门当差,自己留下来守着宋嘉言。

    说到出身,宋荣就不服了,也不知宋荣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族谱,硬是把十八辈祖宗安到了大凤朝战神宋遥宋大将军的脑袋上,自称出身名门,族中历史渊源流长,只是近来家境陨落,子孙离散,方至此地罢了。

    丽妃早已无子,秦淑妃自上次隐瞒身孕失宠,现在元气尚未恢复。至于宋德妃,产子之后便失了恩宠,反不如先前了。

    “李睿是个很克制的人。”

    昭文帝听方太后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召来宋荣一问,宋荣何等口才,不待思量,直接道:“嘉言是臣的发妻所生,臣妻生她前一日,臣与臣母同夜梦到满室鲜花于房中怒放,美艳至极,哪怕不问高僧也知这是吉兆。后来,她母亲生她时颇为艰难,当时,臣顾念夫妻之情,原是想留母。不想她母亲执意要生下她,臣那发妻便是因此过世。说她幼时没见过外人,这并不是假话。当时,臣官职不高,有妻孝在身,嘉言有母孝在身,洗三礼、满月礼、周岁礼都未办也是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岳父岳母伤心臣内子之死,见到嘉言没有不触景伤情的。就是臣,看到她想到亡妻,也是一样的心伤。臣就是为了照顾于她,方续娶了她母亲的庶妹为继室。”说到小纪氏,宋荣一叹,“臣那继室,不说也罢了。若说嘉言周岁以前痴痴傻傻什么的,小奶娃子,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怎么才算不傻呢?臣那女儿,过了周岁才学说话,若说笨,她少时是臣亲自启蒙,还算聪明伶俐。”宋荣道,“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皇上尚未登基时,曾微服于臣家,还曾见过嘉言。都说小孩子眼睛带着灵气,臣实在怕她机灵太过,还带她去西山寺求见过住持。住持说小女是天生一段福缘,方有祥瑞近身,还收小女为佛家寄名弟子。西山寺自然不比皇家寺院排场大,但西山寺也是帝都名寺,住持同样是得道高僧。若小女真是来历不祥,住持怎会说那样的话,还给小女取了个佛名‘性慧’?”

    “皇帝自幼便想做盛世明君,难道皇帝忘了吗?”方太后沉痛至极,道,“宋嘉言是你舅家侄媳妇。”

    宋嘉言道:“那令祖父何不暂退一步,给皇上一个台阶,给我一个人情,如何?”

    天祈大师是众所周知的高僧,与西山寺方丈属同行。西山寺方丈还与天祈大师时常一道论论经、说说佛,友好得很。

    无可否认,宋嘉言现在就是昭文帝的心头好。

    方太后再次派了内侍宫人前来,宋嘉言没有丝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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