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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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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西米诺夫看见了血,并感觉到他四周与他身内的可怕的空虚时,当他们扶他起来,抬他开去,使他躺下,代他做了一切事时(这些事是他一生所习惯于做的),然后他知道他是快要死了。他奇怪着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怕死。

    杜博娃说起过她的恐怖,这是因为她自己在恐怖着,她设想,健康的人如果怕死,则快死的人当更怕了。他的铁青的气色,他的狞视的眼睛,乃是失血与弱衰的结果,她和别人都以为是恐惧的表现。但在实际上,这并不是恐惧,同时他对医生所提出的那个“已经到了吗?”的问题也绝不是恐惧。在一切时候,特别是从他知道他已得到了肺痨病之后,西米诺夫一直是怕死的。在他的病症初起时,他的心境是异常的恐怖着,很像一个被判决死刑而一无特赦希望的人所感到的恐怖一样。在他看来,几乎世界从那一刻起便已仿佛无存的了;所有在这世界上,他从前所觉得美好的、愉快的、欢乐的,都已消失了。周绕于他身旁的一切都是要死去了,要死去了的,而每一刻每一秒都可带来某种可怕的、难忍的、惊人的、如一个黑漆漆而张着口的陷阱的东西。他所见的死是如一个陷阱似的广大、无底,而如夜似的阴沉。无论他到什么地方去,无论他做什么事,这个黑漆漆的深坑总是在他的面前。在他的不可穿透的阴郁之中,一切声、一切色、一切感觉都失去了。这是一个极可怕的心境,然而它却经得不长久。当日子过去了,当西米诺夫渐近于死亡了,他对于它却更为辽远、朦胧,而不可捉摸。

    每一件周绕于他身旁的东西,声、色、感情还继续是他时常所知道的那样。太阳永远地光辉四照,人民如常地熙熙攘攘地各做其事,而西米诺夫他自己,也有重要的事与无关紧要的事要做。正如从前一样,他在清晨起床来,仔细地梳洗着,吃他的午餐,感觉到食物合不合他的胃口。如从前一样,太阳与月亮对于他是可喜悦的,阴雨与潮湿是可恼的;如从前一样,他在晚上和诺委加夫及别的人打台球;如从前一样,他读着书,有的是有趣,有的是既笨又沉闷。起初他对于不但自然界和周围的人们毫无变更,连他自己也都照旧一层觉得又奇怪、又恼怒,还是心痛。他竭力去变更这个情形,要逼着人们对于他及对于他的死亡发生兴趣,叫他们感到他的可惊怕的地位,使他们明白一切都要完结了;然而,当他告诉他的熟人以这事时,他便看出他不该这么办。他们起初显得惊讶,然后狐疑着,一定疑惑医生诊断得不确。最后,他们便竭力要除去这不愉快的印象,突然地变换了谈话的题目,过了一分钟,西米诺夫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和他们谈起了一切生的东西,而不谈到死了。他想把全世界吸引到他自身内所发生的事上去的努力显然是完全无用的。

    然后,他想要离群索居,专心致志在他自己身上,寂寂寞寞地去受苦,完全而强固地感受着他悲切的运命。然而,因为在他的生活中,他的日常环境中,一切都是和从前一样,他如果要想象它是与前不同,或他,西米诺夫,现在便已不存在人间了,这似乎是不对的。死的一念,起初使他受了那么深的一个创痕的,如今渐渐地不大感刺激了;被压迫的灵魂重得自由了。完全遗忘了的时间,更多更多了,生命再度展放在他的面前,富于色彩、动作与声音。

    仅在夜间,在他独居之时,他才为一个黑阱的感觉所侵袭。在他熄了灯之后,乃有一种无形无迹的东西,徐徐地在黑暗中升起于他的上面,微语道:“唏……唏……唏!”一刻也不停顿,而从他的身内又有别一个声音可怕地回答着这个微语。然后,他觉得,他是渐渐地成了这个咿唔微语与这个深奥的混沌的一部分了。他的生命在其中,如一道微弱的跳跃不定的火焰,不定在什么时候便会永远地熄灭了。然后,他决心要整夜地点了一盏灯在他房里。在灯光之下,奇异的咿唔止息了,黑暗消失了;他也不再有立在一个张口的深阱边上的印象了,因为灯光使他想起他生平一千宗细小而平常的事情:那椅子,那灯光,那墨水瓶,他自己的足,一封未写完的信,一个基督像,他永远不曾点过的像前的灯,他忘记放在门外的皮靴,以及许多别的日常在他四周的东西。

    然而,即在那个时候,他还能听见咿唔的微声从房子的一角,灯光所不能达到的地方发出来,而黑漆漆的深阱又在张口要接他下去。他怕向暗处望去,或竟至于不敢去想到它,因为,在那个时候,在一瞬间,可怕的阴暗竟包围了他、幕罩了灯光,如用一阵冷而浓密的雾遮盖了世界,不使他看见。使他痛苦,使他惊惶的乃是这个。他觉得仿佛他必须是一个孩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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