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战士之仇

    但长枪善对骑兵，并不是说说而已，不少晋军骑兵都被长枪刺落马下。骑士在步军军阵中落马之后，少有能活着的，基本就是被乱刀剁死的下场。

    “我等愿往……”

    李从璟作为主将，冲锋在最前一排，因而也是最先看到这些梁军步军的一批人，但是瞧见这些梁军，李从璟并无半点慌乱，作为军中老卒，这样的阵势布局，在他面前早已不新鲜。

    “出槊！”李从璟大吼一声，手中马槊，紧跟着掷出，一把拔出腰间第二把横刀，“换刀！”

    李从璟呼出一口气，眼眸中王猛的脸色已经变为惊慌。

    槊出如林，丈八长的马槊，落入步军阵中，虽不如手雷，但杀伤力也不容小觑。惨叫声接连响起，持枪步军阵中，立即倒下一个个军士，尤其是前排军士，因为是重点照顾对象，更是死伤惨重。密集的长枪林，立即出现空挡！

    李从璟眼神沉静，焦距定在王猛身上，弓弦拉到极限之后，他看到王猛回过头来。

    奔驰进步军军阵的骑兵，如巨石入河，以无与伦比的威势，碾压向前！

    “……”

    “为死者报仇，为家人挣军功！”

    浩瀚的宇宙繁星点点，夜空下远处青山荒野只剩下一团黑影，李从璟的目光透过巨大的火苗望向远处，心中并没有太多豪情，而是有些感伤。

    “愿跟随指挥使！”

    铁箭入体。

    “指挥使……”张小午不知该说些什么。停了一会儿，他语调坚定道：“我一定要为小胡子报仇！”

    其实战马速度只要够快，骑兵在马上根本就不需要挥刀的动作，只需要握紧长刀，凭着马速，刀锋就能撕开一个个敌人的身体！

    战争就要死人，人总是有朋友兄弟的，战后不仅有胜负，更多的还是生离死别。

    淇门城头上的梁军，听见夜色里响起的震天晋军誓言，个个色变。

    除却王猛重伤。

    李从璟和众将士一起站在尸堆前，静静看着冒起大火的尸堆，俱是静默不语。在这一刻，死者为大，他们给予死者足够的尊重。

    这一场试探性的战斗，给双方都带来了数十人的伤亡，因此地面上也多了百余具尸体，还有不少倒在地上的伤员，如果是晋军，自然被扶起送到营中救治，若是梁军，则会被补上一刀。这就是战胜者打扫战场的权力——救人是很麻烦很费力的，这个时代还没有人道主义。

    夕阳终于落山，夜幕笼罩大地。淇门城头和晋军军营都点上了火把，战场被收拾干净，尸体被堆在一起火化——尸体累积不处理的话，变质后很容易引起瘟疫，而晋军眼下明显没有时间和精力挖坑去埋他们。

    李从璟忽然停下追杀的脚步，眼见梁军就要进入城墙上床弩的保护范围之内，他取下长弓，从箭囊中掏出一支铁箭。

    梁军虽退，但军阵并未大乱。因为他们这趟出城袭营，试探性意味较重，出于战术安排，厮杀的时候也不长，损失并不太大。

    重新坐回马背时，李从璟将横刀归鞘，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非训练多时不能快速准确将横刀归入鞘中。紧接着，李从璟抄起鞍边的备用马槊，长槊挥击而出，挡开一杆杆长枪的同时，也在梁军身上撕开一道道口子。

    骑兵对战步兵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同时长枪对战骑兵又有优势，然而到底鹿死谁手，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尽的。战争就是如此，你永远不可能找到一种能永远碾压对手的兵种或者作战方式，战场上的胜负，微妙之处就在于此。

    敌人可能会让他受伤，会带走他的鲜血，但带不走他杀戮的意志，带不走他战斗的身影。

    铁箭飞射而出。

    他前进的脚步坚定而不可撼动，即便是有长枪擦过他的身体，给他带来伤痛，让他流血，但他的眼神始终紧视前方，手中的长槊挥动得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他战斗的身影挺拔而矫健，谁也不能阻挡他前行。

    站马上，李从璟躬身连连挥刀，或者斩在长枪上，将长枪削断，或者挥斩在梁军身上，那便是一道道巨大的伤口。

    一次针锋相对，并不至于让战场太过混乱，但骑兵步兵厮杀在一起，却也不会显得多有序。一次冲阵，死伤不会太多，但地上也躺下不少尸体，鲜血和断肢残骸混杂在一起，如一盘血腥的菜。

    说罢，他回身看向众将士，眼神凛然问道：“尔等，可愿同本使一起，为死去的同袍报仇？！”

    火堆前的晋军，有人在低声抽泣，有人沉着脸一言不发，有的人满眼仇恨。

    李从璟拔刀跃入阵中，疾驰的战马，速度快得如一阵狂风——仅是马速带起的巨大冲势，就不是步卒单个人力能够撼动的！

    死者之仇，生者之欲，主将之情，将晋军将士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他们纷纷吼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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