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袭营

bsp;   夕阳下，长槊前端的锋刃，一点金灿的光亮一闪而逝。

    紧随李从璟身后的，是约莫两百马军，在马军身后，是约莫三百步军，马军和步军此时皆列豆腐块一样的方阵。

    比之共城，淇门离魏州又远上不少，是以溃逃到这里的梁军就少了许多，加上原本占据在这里的梁军，也不到六百之数。淇门虽是大邑，之前晋军也不过驻军一个指挥，这都是因为河东这几十年来饱经战乱，人口已是越来越少，有时一个方镇节度使，领兵都只有三两千之数。

    李从璟长槊穿透一名梁军咽喉，随即手腕一抖，硬生生绞碎了对方的脖子，随即看也不看对方如同喷泉一般的脖子，长槊再次探出，又从下一名梁军的颈动脉刺过！

    透过这条缝隙，李从璟瞧见了里面列阵严密的梁军军阵，气势凌厉的骑兵，森然的兵甲。

    两军都是冲锋阵型，因而没有临阵三矢。步军自然不可能在奔跑的过程中放箭——放箭不比开枪，长弓也不是玩具，开弓需要很大的力气。两军对上，直接就是肉体与肉体的对撞！

    李从璟右手单手持槊，手臂一抖，长槊左右一摆，如同长蛇摆头。他这一手看似随意，实则力量极大，赶在两名梁军出手之前，封死他们出手的机会，让他们不得不收回兵器格挡。

    王猛的瞳孔瞬间瞪得老大，李从璟这一手确实太出乎意料，这一招不仅凶狠刁钻，对李从璟自己来说，也要冒极大的风险。毕竟这是在军阵中，两将相交，交手不逾一招，已是定律。因为战马奔驰得极快，一招之后，你就要面对眼前接下来的对手！

    淇门距离共城只百余里，李从璟在共城休整一日，清晨出发，翌日午后便到了淇门。

    李从璟自嘲笑了笑，有些无奈，更有些哀伤。

    李从璟面硬如山，眸子沉静得没有半分波动，唯独杀意犹如实质，仿佛要夺眼而出。双手握长槊，自下而上，挥斩而起，在那梁军马槊斩下之前，李从璟手中长槊已是后发先至，只闻“噗嗤”一声，紧跟着一声惨叫，那梁军的胳膊，就被斩下一支，飞上半空！

    “咚、咚、咚……”

    带领梁军冲锋的，正是淇门梁军指挥使王猛，他生得一脸络腮胡，是个极为骁勇的汉子。王猛在他所在的一军编制中，早已打出了名声，是能够打倒都虞候，与都指挥使打成平手的存在。

    鼓声如雷点般想起。

    城门稍显狭小，梁军开出之后，并未直接向李从璟冲杀过来，而是在空地上列好阵型，这才向晋军展开冲锋。

    淇门是县邑，地理位置虽然还不错，但向来不受重视，其城墙高仅两丈有余，方圆不到十里，跟魏州比起来，如同繁星比之皓月。

    重新双手握槊，李从璟气势又攀升了几分，他目中战意如同滔天巨浪，仿佛要卷翻这片战场！战阵拼杀，讲究出手速度与身体小幅度躲避技巧，如何在对手出手前将其斩杀，又如何以身体微小偏转避过对方杀招，极为考究一名武将的厮杀之术。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从璟话中所言，他话音刚落下，淇门城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两扇木门中间出现一条缝隙，随即这条缝隙逐渐扩大。两扇沉重木门张开，如同女人张开的双腿，露出中间缝隙里的真容。

    即便如此，对于李从璟和其麾下的七百将士而言，要攻克它也是一件难度系数极大的工程。

    李从璟注视着城上的梁军军士，正如这些梁军军士在注视他一样。

    王猛已经没有机会再出手，因为两人已经错马而过，而紧跟李从璟的张小午，长槊已到他面前，他不得不咬牙提起力气，再去应付张小午。

    “喝！”一名梁军长槊如刀，举起后对着李从璟的头狠狠斩下！若是他这一下斩得实了，李从璟不死也得脑门一黑，那就跟死没有半分区别。

    感受到大地因为梁军奔驰而发出的轻微颤动，李从璟心跳不禁加速，眸子里开始奔涌着如火的战意，但他脸上，始终没有半点波澜。

    方阵之后，才是正在构建的军营。

    得到命令的晋军，摆开阵势，开始忙碌。扎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尤其是攻城之前要扎建的营寨，其防御性有更高的要求。晋军将士掘土为沟，构建营墙，设置拒马，搭起箭楼，各部分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李从璟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军阵上，眼神自然而然触及到王猛的目光，那是一种要吃下他的眼神，这种眼神，李从璟再熟悉不过。之前跟随李存勖作战时，敌方将领看李存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眼神。不曾想，现在李从璟自身也碰到了这样的待遇。

    眼见一柄马槊刺来，李从璟身子微偏，避过锋刃，长槊一摆，就砸在一名梁军头盔上，直接将其砸晕、落下马去！回收长槊，挡住横斩过来的一柄马槊，李从璟又将长槊横斩向一名梁军。那梁军收槊去挡，却被李从璟直接拍下马。

    李从璟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说不出是自豪还是自嘲，他暗道：“既然如此，那么来战！”

    那一瞬间，李从璟的左手忽然松开马缰绳，反手直接将腰间的横刀拔出，刀锋在半空中轮过一个半圆，以闪电之势斩向王猛腰腹！

    一个梁军军士大概是不相信李从璟这一手会给他带来创伤，并未格挡，而是继续出手，马槊直取李从璟胸膛！但是不等他马槊碰到李从璟的身体，李从璟的长槊已经拍打在他侧身，在这名梁军军士惊诧的眼神中，他的身子直接被拍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