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亲

    真是该死，夫人可没说这家人还会追究这件事，不是说一旦听说来结亲就欣喜若狂了吗？

    “……多有趣的来历……”她说道，“老爷”

    “你去吧。”沈三夫人并咩有看他，只淡淡道。

    老爷公要从族中子弟中收养子嗣的消息已经确定了，各家都在摩拳擦掌，老爷公为人耿直，脾气火爆，最不能见奸邪小人行径……

    “沈三老爷是什么人？”顾十八娘打断他，淡淡问道。

    一阵悠远的埙声而没，随之是断断续续生疏的曲调而起。

    “回……小姐……”男子只觉得话说的很别扭，但却脱口而出，“我是沈三老爷……”

    男子显然一脸不信，看了眼门匾，也没理会那妇人的讨好，整了整衣衫，举步叫门。

    婚姻大事，历来是家族权益之交，背景门第相当的亲家不亚于第二次投胎。

    父亲醒了？

    “小姐。”小丫头引着两个小厮过来了，“灵元有消息了。”

    “老爷的药？”他问道。

    沈三老爷低低的哼了声。

    这个少女穿着一身暗色衣裙，神情淡漠，目光冷冷的看过来。

    “顾夫人，可还认得小的？”男人进门忙施礼，一面抬头说道。

    “小的当年伺候三老爷，跟顾老爷也是常见，夫人您当年还赏过小的汤茶……”男子抬头堆起一脸的笑说道。

    “又睡了？”沈三夫人从他身边走过，坐在床边，

    “我还是吹得不行……”顾十八娘放下埙，带着一丝羞涩笑道。

    如斯畅快淋漓行事……

    沈安林一步一步走来，透过格窗能看到父亲床前安坐的夫人，他再想，如果此时托着药碗的是那少女，以她的性情，应该是毫不犹豫的将药碗砸向那人，而不是自己这样恭敬的施礼问好，再说一声母亲您辛苦了……

    沈三老爷虽然大多数昏昏欲睡，但醒着的时候还是很清醒，他显然也想到这一点。

    “见我们夫人做什么？”小厮依旧探头问道。

    “……玩笑之言，提它作甚！”沈三老爷的声音忽的提高。

    夫人不是说，得知他是谁派来的，她们一定会欢喜溢于言表……

    “请他进来。”曹氏深吸几口气，在椅子上坐正，缓缓说道。

    怎么好像跟夫人说的不一样，男子有些疑惑，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母女二人，女儿神情冷淡，母亲神色幽忧，但相同的是二人谁也没有喜色。

    伴着他这声音，门内一阵静默，似乎没有门房？

    莫非这就是女儿说的，命运的安排？命运还要女儿嫁给他家，然后被休弃而受辱自尽……

    “曹娘子，”他有些干涩的笑，“那是……那是……”

    “小姐说笑了…”他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沈三老爷与顾老爷有八拜之交……”

    男人和妇人不由打个寒战，有关顾家小娘子重金砸破族长脸面的事已经传开了，做出此等骇人听闻行径应该是怎么样凶神恶煞般的女子……

    顾十八娘点点头，说了声是，然后再看向那男子。

    这家人真没规矩，家中主母在，怎么会请见小姐？

    “……他什么人家，我怎么能误了林儿……”他喘着气，竖眉说道，“……原本是酒后笑谈，岂能当真……，休要再提……你如是有心，不如赶快给林儿挑个好人家，他如今多大了，和尚道士的话不可全信……”

    “你这小哥，快去告诉你们夫人，亲家来了……”那胖妇人忙挤过来笑道，手帕差点甩到小厮眼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安林从沈三老爷身上收回视线，站起来。

    顾十八娘忙抬手示意她坐下，这种乐器造诣高的先生大多是男子，能寻来这位女先生已是不容易。

    “老爷，你别急，我知道你的心……”她缓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他们家什么条件……与咱们结亲是惹人取笑……只怕京城里的老公爷也不会高兴……”

    “老爷，顾乐云的女儿如今十四岁……”她轻轻说道：“有个很有意思的小名，叫十八娘……，老爷，我还记得你说过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老爷……虽然是玩笑之言……但此时真是要紧的时候……”沈三夫人的声音慢慢说道，“这事说大步大，说小不小，要是被有心人传到京城老爷公耳内……”

    她轻轻的唤着，床上的沈三老爷并没有回应。

    男子又提高声音重复一遍。

    “这么说是卖到京城了？”顾十八娘手指不自主的敲着桌面说道。

    沈三夫人的丫鬟婆子们安静的侍立在廊下，见他出来，纷纷施礼。

    “慢慢找就是了。”顾十八娘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去账房领赏。”

    “……老爷公脾气如此，但地位也摆在那里，有些事还不得不考虑，说了这门亲，林儿他只怕……”他沉默一刻，沉声说道。

    十八娘是这么来的？沈安林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

    林少爷的称呼一直跟随他转过垂花门。

    炎炎夏日，顾十八娘家中的小亭轩却是阴凉如秋。

    “你说见夫人？不是见小姐？”他问道，一面随意的扫了眼站立的三人。

    “老爷。”沈三夫人笑了，用手帕轻轻擦拭了沈三老爷的嘴角，“……婚约是婚约，但不是非要林儿才成啊……”

    “……顾乐云？”沈三老爷的声音很清晰，微微带着一丝大梦初醒般的熏熏，“……他死了吧？提他做什么……”

    “小姐学的很快。”女先生忙起身笑道：“是我能力有限，不能很好教导小姐……”

    “什么？”顾十八娘大喜，忙站起身来，“在哪里？”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她冷冷问道。

    “你说谁的庚帖？”她皱眉问道。

    她停了一刻，声音放得更低缓，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认个叫花子做干娘，要取名字……叫花子正将讨来的饼撕成十八份……”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胡闹……”

    “是见你们顾夫人。”他加重几分语气说道。

    “要来了就给他们些钱……，要或者不要，就随他们吧，咱们尽到心就是了。”

    “是这里，”妇人抬头看黑亮的门匾，在踮脚扫视墙头，似乎能透过青砖看透里面，她的脸上浮现笑，冲那男子甩着手帕，“托您的福，我终于能进去瞧瞧，上一次多少人拖要进去给解元公说媒，均被拒之门外，这一次，可算能进去开开眼，人都说这顾娘子家金山银树……”

    “是。”沈安林低头答道。

    顾十八娘？沈安林再门口站定，果然，他们家是认识的……那种敌视态度不会是无缘无故而来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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