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交锋

边的话，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读过书没？”顾十八娘问道。

    她的声音轻柔缓缓，还带着几分好奇，如同小女儿家的八卦闲谈。

    顾十八娘不由攥紧了领口，感觉呼吸困难，流言，尤其是这种流言，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的，一旦传出，她们一家的境遇可想而知……

    顾十八娘这句话，碰触了他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

    “哈。”顾渔晃着头，摇落发上脸上的雪沫，他的声音在笑，“你叫我堂哥……你叫我堂哥……”

    见这小姑娘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顾渔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奇，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哥哥，你跟顾渔熟吗？他这个人怎么样？”闲坐洗药的顾十八娘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她，就是敌人。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人是男儿。”顾十八娘淡淡道，收回逼视的目光，后退几步。

    几日过去了，并没有听到任何不好的流言传出来，顾十八娘提着心暂时放下了，至少顾渔哪里不会拿这个生事，不过，想到顾渔，她还是满心的疑惑。

    顾十八娘看着他不由再一次撞在身后的树干上，积雪飘飘而下，笼罩了树下的二人。

    仇恨吗？为什么？因为他是顾乐山的儿子？

    虽然明白她的心思，顾渔也自有话应对，但不知为何，那些话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那一世的顾渔这个时候早就进学堂读书了，但如今却到现在也没有，看来是因为自己重生，不仅改变了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其他人也受到影响，至少到目前为止，顾渔还是没有进学堂，那是不是将来的连中三元也不会出现了？

    来历，始终是这少年的逆鳞，这是激励他前进的力量，也恰恰是他的弱点。

    所以顾渔才会如此恨自己一家？顾十八娘晃了晃头，赶走这个荒唐的念头，他又不知道自己重生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

    这个一向卑躬屈膝和颜悦色待人的少年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息。

    先是利用他的出身，挑起他的怒火，转念却又表达了对他出身，以及对他母亲的同情，期间半句没有为方才的事辩解，却是句句在辩解，只不过是为他的母亲。

    似乎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前世今生，他们家跟这个顾渔基本上毫无交集，路上见了能互相认识就是不错了，怎么……？

    顾泷的水平？顾泷的水平连秀才都考不上，还连中三元？

    “我倒要看看，让别人认清你们真面目，你们还能跟做出这一副清高义杰的样子吗？”顾渔冷冷一笑说道，“什么七步成文，什么赌誓拭目接管香料行，不过是因为另攀了高枝而已，贱人就是贱人，装的像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

    说罢转身大步而去，再没停留。

    这小姑娘竟然一语命中他的弱点，完全透析了他的心思……

    但是天下哪个人不爱自己的母亲，多少午夜梦回的孤寂夜里，蜷缩在床头抱着母亲留下的旧衣，为的是感受那来自母亲的温暖……

    这个词落入顾十八娘的耳内，她的身躯不由一抖。

    歌声戛然而止，前面的少年脊背一下子挺直，他猛地转过身，细长的双眼弥补阴云。

    顾十八娘看着他，攥紧自己的领口，不可置信的急促呼吸。

    顾十八娘走出梅园的时候，顾海已经找过来了，曹氏也站在门口，面色很是难看。

    今日在她眼前的顾渔，和顾海印象里的那个可是完全不同，顾十八娘笑了笑，若有所思，看来这个顾渔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他说要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曹氏面色稍安，抚了抚女儿的头，强笑道：“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过，等年下梅花开的更好，咱们……让你哥哥带你好好去游玩。”

    这种事要是被女儿看到，她……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很明显这个孩子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不怎么好，顾十八娘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那浓浓的厌恶。

    这小丫头，果真有些心思。

    腊月十七的时候，顾十八娘见到了前来正式拜访的王一章几人，为了这次拜访，王一章推迟了回家的行程，不过这心思没有白费，正如王一章所希望的那样，相比于其他人，顾十八娘对他们更为亲切些。

    “就算没有此事，我一样赢得过你们，你们一定不如我。”他带着几分傲气说道，“咱们走着瞧。”

    这少年不是开玩笑，他是说真的。

    顾十八娘只觉得嗓子发涩，“顾……顾渔……堂哥……”

    “顾渔。”顾十八娘大步迈向前，看着前面的背影，缓缓道，“听说，是你母亲当初下药媚惑了大伯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倒不知道顾小姐也能出口成诗。”他嘴边挂着一丝笑，说罢转身而去。

    他立刻明白这少女的心思，怎么？不就是想要借此告诉他，方才所见的事不足为信而已。

    顾海摇头，“他去哪里读书，充其量也就是顾泷的书童而已，不过，顾泷的功课大概都是他做的……”说着点点头，“……也没什么特别，正是顾泷该有的水平……”

    转眼之间，三言两语之谈，这小姑娘竟然做到了？

    说罢，转身而行，悠扬清远的歌声随即响起。

    罢了，虽然这是除掉这讨厌一家人的好机会，但对他顾渔来说，只要有心还怕少一个机会吗？

    顾十八娘看穿母亲的心事，低下头恩了声。

    她不过是才冒出对付顾宝泉的念头，就会突然出现这个人抛出这个威胁，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力量？

    且不论这少年将来会有怎样的辉煌，但目前来说，他竟是在威胁他们。

    “你去接我了？我怎么怎么没……”她带着几分不安问道，眼圈都忍不住发红。

    她只想着要对付顾宝泉这一个畜生就能改变命运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了其他人，而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顾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