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怒起

    “小姐放心，年前定能做好。”掌柜的伸手接过一锭银子，笑着点头哈腰，亲自送二人出门。＼

    “走吧。”顾十八娘将斗篷帽子戴上，将自己整张脸都掩藏了起来，穿过了热闹的九堂街，要是不小心被某个药行的人认出来，少不了又是一番热情的寒暄招待。

    “我瞧被他这一说，先生倒有些难办……”温和的学子低笑道，“不如……顺了你那叔伯兄弟的人情……推他一把，也不枉前一段日日在咱们身边明敲暗击…”

    过年的气氛虽然在每个学子脸上眉梢多少显现，但学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不过安静瞬间被打破了。

    “巧言令色”其中一个冷笑道。

    “顾海纵然知道打人是错，也不能做着不忠不孝之徒…”

    “先生，学生有话说。”他说这话挤了进来，站到顾海面前。

    “人靠衣裳马靠鞍”她突然转过头说道。

    “…哈就说你没用先是靠着老族长恩惠挤进来…怎么…以为送些这重礼就能讨好先生了？”跟在顾泷身边的一个少年吐了口水怪笑道。

    她披着一件靠色妆花的大斗篷，走路不紧不慢，给人一种不和年纪的沉稳与淡然。

    “没事。”顾十八娘一笑。

    好久没有这样热闹的事上演了…

    他答应的如此痛快，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出什么法子来证明，这是意气冲头还是胸口成竹？

    灵元面无表情跟着她出来，灵宝在后担忧的看着他们，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故有七步成诗，不如咱们今日就来个七步成文。”学子一拍手，笑道，“不知学弟可接受？”

    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废物蠢材……

    灵元收回手站开一步距离，见顾十八娘并没有接着走，而是看着路旁卖灯的摊位。

    “这等依靠恩惠进来的无能之辈，还用你我出面？”冷面学子哼了声，随手拍了拍身旁一个正专注看着场内热闹的学子。

    “哦？”学子一笑，来回踱了几步，看着顾海道，“这么说今日如果就此将你赶出学堂，顾海兄弟必然是不服气了？”

    “到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等心思…”另一个笑的温和些，颇有些好奇。

    学子愣了愣，咳了一声，掩饰心内的惊讶。

    又多了几个人上前，才拉开了混战的双方，个个都挂了彩，有破了衣裳的，有丢了帽子的，伤得最重的自然是顾海和顾泷。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先生看着二人，沉着目光道。

    喧闹声瞬间下去了，胆小的学子们立刻撒脚退开了。

    “住口。”先生再次喝道。

    灵元被她看得转开视线。

    这一次灵元没有再言语，将钱放好，点头施礼转身走了，一直走到街道转角，才悄悄的回头看了眼，街道上喧闹声声，人群熙攘，那少女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九堂街上也很热闹，山货行滋补药是年礼的重头，但在这其中，关着半扇门板的顺和堂就显得有些冷清，可以看到里面两个伙计正守着火盆说笑。

    “是。”顾十八娘看向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怎么？你有问题？”

    那就让我来给它添把火，让这两三年的时间一烧而近吧。

    顾泷长得在粗壮，毕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出来的，哪里经得住这背过石头砍过柴的少年拳头。

    “做什么？”他干涩的嗓音问道，不情愿的推开小伙计。

    赶我出去？顾海哼了声，他挺直了腰背，目光扫过四周，这些人都是如此心思吧？

    就目前来说，接受这种热情，顾十八娘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精心尽力的研究刘公那本书，以不负这难得的机缘。

    这是妹妹对他的殷切心意…

    “我？”他疑问道。

    一声哗啦的物件掉地陡然在窗外响起，伴着几个少年嘎嘎的笑。

    看着裂开的盒子，滚落地上的上好鹿肉，以及摔出裂纹的一副精雕玉石扇面，顾海只觉得血气上头，他的眼一瞬间有些模糊。

    很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顾十八娘赞许的冲他一笑。

    两三拳下去，叫声就变了样。

    他说着摇了摇头，一脸哀怜。

    “去，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你这个蠢材，蠢材就是蠢材……你以为穿着好一点，送的礼重一点…就有好才学了？瞧你装腔作势的……”他抬着下巴，大声喊道。

    曾经有那么一次，在婆婆的劝说下，行走不便的沈安林带她坐着车逛了夜市，那也是仅有的一次夫妻二人同游，那一次街上的花灯耀亮在她的心里。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这件事需要你扮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她声调平稳的说着。

    “回来”顾十八娘唤住他，“你以为我是可怜你，所以过年给你做新衣呢？”

    “蠢材”顾海转头对他冷笑一声，“你是蠢材，别以为人人都跟一般是蠢材如果不是你家夺了我的入学名额，我难道会这样进来？”

    直到进了一家衣帽铺子，顾十八娘让一个小伙计来给自己量尺寸时，灵元才神色微异。

    满场寂静，就连骂骂咧咧的顾泷也呆住了，这这…不就是打架，怎么还上升到不忠不孝的高度了？

    “…不能护敬师之礼亦是不孝…”

    “做几件新衣。”顾十八娘说道，一面看铺上的布料，回头审视灵元。

    有学子低声给先生讲了事情原委。

    “…要这个蟹壳青的…还有这个白丝的…”顾十八娘看着眼前的布料，沉思一刻点了，“…另做一个大红羽纱面的斗篷…”

    而顾泷相比就惨多了，坐在地上，鼻血长流，正胡乱的用袖子掩着，两只眼都乌青，另一只手正在身上乱揉，似乎揉到哪里都是疼，嘴里呜呜咽咽说不上是在哭还是在骂。

    灵元的僵着身子不动。

    人群里喧闹声更大，更有擂桌子叫好的。

    “好，我做得出，便留，做不出，我就走。”他整容道，声音提高几分，让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听到。

    你们可以骂我笑我，却别想践踏我妹妹的心意

    “顾乾学兄。”学子忙施礼。

    雪花打着旋从天上慢悠悠的飘下来，落在温润的脸上化成一滴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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