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无所依

躯不断瑟瑟发抖，根本无法确认那些满是麻木脸孔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林斌瞧见几个站起来作势奔动满身粪便的人，退后几步重新上马，在步阵前无声地看着那些脸色诡异，像极要求死的同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他们对生存失去了希望？

    “驾！”

    圈里的人群终于动了，他们成群结队地来到圈边，像极这时才相信解救他们的是汉军，而不是异族，更不是那些天杀的马贼。

    林斌知道公孙宏若不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这般火急火燎，紧急追上，“发生什么事？”

    牲畜圈里的人群不为所动，仍是静静地躺在地上，看待那些张弓欲射的士兵，脸上出现兴奋，像极渴望死亡。

    越来越多的步卒加入驱赶牲畜的行列，“里面的人别动，我们是汉军！”

    那些和牲畜同居的奴隶竟是被掳的汉人，有好些人更是辗转数次，被不同的人掳走，像极货物一般转来转去，不是被匈奴人掳去当放牧奴隶，就是被羌族人抢走当圈养奴隶，好些个已经离开汉国数年，一直过着任人辱骂、任人随意砍杀的奴隶生活。

    “……，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公孙宏的表情复杂之极，“大事！天大的事！收拾战场之时，在羌族人后方牲口圈子里发现……发现好多人！”

    是啊，终于来了，但是从真正意义来理解，他们却不是汉军，而是一股朝不保夕的丧家之犬……

    女子来到牲畜圈前，不畏呛鼻恶臭，款款立定，仍然用她那轻柔的声线唱诵属于汉国人的诗谣。

    一阵马蹄声响，甲贺领着数十骑靠近，他们显然也是得到通知这才亮着手把过来。

    林斌静静地看着那道还在不断向前的娇小身影，她依然身穿一身红妆，发簪早已不是堕马簪，而是随意盘在双肩，被风一扬，秀发飘，舞动起来，配合她那哀伤的娇容，再也看不见贵戚，只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奈。

    所谓的好多人，林斌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是一些和牲畜合居的奴隶，他原本不知道公孙宏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复杂，问清奴隶的身份后，林斌自己也愣住了。

    成群结队的羊羔子被驱赶出去，独留那些一听是汉军，满脸不信，默不出声的人群，他们仍是冷眼看着在忙碌的士兵，根本不相信这股满身浴血，看不出归属阵营，且一身煞气的军人是汉军。

    “只有咱们汉家人才这么称呼。”

    林斌看见了，那些呆泄的人群缓缓地站立起来，脸上开始有了表情。他低声呼喝持弓待射的弓步兵放下弓箭退后，又让结阵而立的持戈士卒放弃警戒，这时绝对不能刺|激到那些情绪波动非常大的人们，只能静待南宫公主刘婧能不能让他们自己回忆起什么，让他们不再麻木，想生存下去。

    有步卒向前拉开圈闸，“把牲口赶出去！”

    林斌不想发生什么意外，急急让公孙宏和甲贺想办法，让那些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的汉人相信自己这些人没恶意。但是他们又能多想一些什么？这些早已丧失生存意志的人群似乎遭受了什么遭遇，竟是听到熟悉的中原腔也无动于衷，任是冷眼看着手持兵器的士卒在喊自己是汉军，有些个麻木的人嘴角抽|动，笑比哭还难看。

    “汉家有儿郎，漂泊于塞外。问君何时归，阿谁家独偎。问君何时归，阿谁家独偎……”

    林斌呆了许久，稍微一靠近牲畜圈，鼻腔被牲畜粪便的味道呛得不行，但他没有退缩，而是跳下战马缓步向前，他想靠的更近一些，好好看看被掳的汉人过的都是怎么样的一种非人生活。

    甲贺一到，在林斌的授意下大吼：“弓箭手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