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夜行

的侍卫手中高举两盏灯笼，一盏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齐”字。另一盏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田”字。

    同样的节目在其他诸侯地营盘中也在上演，哪个国家势力庞大，地盘庞大，所拥有的小弟也就越多。国力强大一些的诸侯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便跑去拜望其他诸侯的，必要的架子他们还得端着。即便深受齐国恩惠的知氏、范氏、中行氏等新立诸侯。他们自恃身份，也不会在对方得营盘都还没有扎好的时候便去拜望。

    “这个，末将不知。”

    黄池现已驻扎了十余路大小诸侯，依照各国出动的兵力多少，宋国已经事先划定了各国所需的地盘，插旌旗以为识别，又遣使者带路，各国诸侯到了，自有使者引入他们的地方。

    诸侯议盟，理应由一国之君参加，卫国也不例外。据说当时君夫人南子正在娘家宋国，卫侯姬元率兵赴会，行至半途突患重疾，被迫返回都城医治。于是急急授权君夫人南子监国，代赴黄池之会。这一来，黄池之会便较以往诸侯会盟有了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有了两个女人参加会盟。一个是卫国君夫人南子，另一个自然就是东夷女王嬴蝉儿了。

    想必楚王出行之前，楚太后孟嬴就已千叮咛、万嘱咐，该如何做、该如何说。全都一股脑得教给了楚王。嘿嘿！可是小孩子有一个最大得好处。那就是他讨厌得，不会藏在心里；他喜欢得，一定会表现出来。而且性情冲动，不计后果。

    “东夷女王已经到了一天了，他们被安排在荀国旁边。”

    想到今夜就能见到久别得成碧，庆忌心中一阵兴奋，连忙摆手道。

    姬春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涉及到谁主天下的问题。就怕楚人自知无力争夺天下霸主之位，最终仍是要转而支持吴国的。”

    至于秦国，在诸侯之中虽也算得强大，却还比不上楚国的国力。而且秦国远居西陲，野蛮之风较楚国更甚，未受周礼教化得蛮族，如何能成为我宗周天下的方伯（诸侯之长）？”

    “哦？”田乞眼珠一转，忙道：“让道，请吴王殿下过去。”

    庆忌随着嬴襄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向前方望去，只见两支大军紧紧挤在道上，一些车子已经驶入道路两侧的田地，车轮陷在雪泥之中动弹不得，许多士卒正在互相推搡叫骂。

    秦、吴两国尽管和楚国也不见得有多么亲密，但是毕竟都是南方的同盟之国。而且一向是被中原诸侯排斥的国家，一听此言顿生同仇敌忾之心。

    片刻功夫，早已先行赶到宋国的耳目司负责头目出现在庆忌面前，向他一问，果不其然，此次卫国参加会盟的不是国君姬元，而是君夫人南子。

    庆忌和嬴襄卷起车帘，便在车中盘膝坐了，一边下棋，一边喝酒。秦伯的棋下得不好，庆忌的水平也有限，两个臭棋篓子下了两盘，便失去了兴趣，抬头看看，前边双方人马已经由口角冲突渐渐发展成肢体冲突，赢襄不由笑道：“哈，马上就要有乐子看啦。”

    听说楚国屡次三番向吴国索要阖闾掠走的财物，吴国一味推脱，对外只说被夫差一把火烧掉了，我看，吴人必是匿下了楚人的财富，用作连番大战的军费。嘿！这其中的关节楚人未必便想不到，只是他们既不想与吴国再启战端，这个哑巴亏不吃也不成。不过这样一来，楚人对吴人未尝便没有芥蒂。

    姬春神色一紧：“可庆忌要去和谁相会，又议些甚么呢？你不是说，他无意于霸主之位？”

    庆忌听罢点点头，问道：“卫侯真得病重吗？”

    庆忌和嬴襄互相看看，脸上同时闪过鄙夷之色。

    马车驶出吴军营盘，向右一拐，绕过鲁国的营盘继续向前，驶向卫国的营盘。

    姬襄皮笑肉不笑地道：“鲁公是一等公爵，而我秦国为伯爵。看来是没资格上前劝阻了，雪后初晴，风光正好，不若你我在此生起炉火，一边欣赏雪景，一边下棋饮酒，等他们分出个上下尊卑如何？”

    “嗯，你退下吧，唤耳目司来见。”

    田乞一笑，老谋深算地道：“吴人这般寒酸地赶来赴会。已是向天下表明没有争霸之意了。再说，楚王年幼，还是一个半大孩子，不像大人那样精于算计，好对付得很。”

    对面也有武士高声喝问，田乞掀开轿帘，蹙眉道：“甚么事？”

    那密信都是帛布书写，软软得绝不可能有什么机关，庆忌顺手拆开，只见内中只有一行娟秀的篆字，写得却是“妆千金之躯，付与郎矣。往来看顾，勿负妾心，但得伊人，余愿足矣。”

    田乞一笑：“那是自然。诸侯正在陆续赶到。咱们邀请天下诸侯，时间上计算得恰到好处，他们事先来不及互遣使节商议行止，自然要待到了黄池再行联络。”

    成王在位时，便已自废子爵而称王爵，周天子也无可奈何，还要赐以胙肉，要楚国‘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承认了楚国的霸主地位，因此楚王爵位，要高于鲁公，要求鲁公让道于侧。鲁公的人则说楚人僭越称王。只承认周天子钦封的子爵，不承认楚人自封的王爵。双方互不相让，是以起了口角，堵塞了道路。”

    “哦？”庆忌接过，翻来覆去得看了看，不见上面有什么标志，忙问道：“来人可曾说是何人所遣？”

    此时双方武士已通报完毕，有武士高声回禀道：“启禀田大夫，对面是吴国大王。”

    于是秦吴两国军队就地停下，前方两支大军吵吵闹闹，彼此用着楚鲁两地的方言互相辱骂，后面秦国和吴国的大军则原地驻扎，眼看已是中午时分了，便在道路两旁的荒地里埋锅造饭，生火的生火，捡柴的捡柴，又有亲兵侍卫，捧了白雪放在蔗中煮化，给大王烫酒。

    赢襄手搭凉蓬一边兴致勃勃地观望，一边问道：“前方是哪路诸侯的人马？”

    “说得也是！”秦伯一笑，又道：“现在轮到你我了，前方道路狭窄，只容一军通过，咱们谁先谁后啊？”

    入夜，白天的喧嚣嘈杂已全然不见，整个大地都陷入了沉静之中。吴国营盘地辕门打开，数十侍卫护拥着一辆马车走出了辕门。

    庆忌哈哈笑道：“我吴国始祖泰伯逝后方追封为伯爵，开国之君章则受封为子爵，地位更加卑微，如今我这个吴王，鲁公也是未必肯承认的，所以，只好在一旁候着就是了。阿仇，生火煮酒，摆起棋盘，待寡人与秦伯先下几局再说。”

    可是。妇人终究见识短浅，她若真有大智慧，便该独断专行，尽揽楚国大权，直到楚王长大成人前根本不该让一个孩童插手国事。可她爱子心切，总希望她地儿子早成大器才好。如此重要地诸侯议盟，偏要打发了她得儿子来抛头露面。想着能让儿子在诸侯面前展露头角，这便是她大大地失算了。

    庆忌回到自己的车中，嬴襄告辞先行，率军在前，庆忌带领吴军施施然随在其后赶往黄池。

    田乞冷冷一笑，傲然道：“吴国一向贫瘠，国力难以支撑吴国连番大战。自庆忌讨伐阖闾以来，再到如今吞灭越国，宗主东夷，西占楚地，虽说均取得了胜利，但是哪一件事不要用兵、不要花钱？以吴国国力，早该支撑不住了。今日吴师赶到，老夫暗中看过，军卒确是十分寒酸，吴人虽有自晦之意，其实未尝不是事实，他们的家底已经快要掏空了，还拿什么争霸天下？

    庆忌接见了吴国的众小弟后，营盘也扎好了。庆忌一路行军少有沐浴，手下人以新雪煮了沐汤，庆忌进帐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轻便袍服，神清气爽地走出后帐。阿仇便上前禀道：“大王，末将已经打听过了。方才楚鲁争道，从另一条路经过的齐侯已经得了消息，便派上大夫田乞前来相劝。说服鲁君让道于楚，这才化解了一番纠葛。”

    庆忌到时，只见有些诸侯正在安营扎寨。刚刚还在道上争路的楚国、鲁国正在各自的营盘内搭设大大小小的行军帐蓬，又有士兵掘坑埋灶，煮饭烧水。庆忌刚刚在给吴国划定的地方安顿下来，辕门才扎好，邾国国君便来拜见了。

    今夜漫天星辰，就是没有月亮，庆忌说谎眼都不眨，田乞也是面不改色，打个哈哈道：“大王真是好雅兴，那外臣就不打扰大王了，告辞。”

    鲁人说，鲁国国君是一等公爵，身份尊贵，而秦国国君只是一个子爵，理应避让于道侧。但楚人说，楚乃天下强国，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域广阔，为诸侯之冠。

    那耳目司头目面有难色地道：“卫侯返回都城后，便在宫中救治，除了身边亲近之人和宫中御医，便连满朝文武都见他不得。属下得人无法接近中枢，实在不能得到确实的消息，不过，小臣派人买通宫中守卫，得到一个消息，从卫侯寝宫得排水沟中流淌出的水，倒是时常掺着些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