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夜行

    温暖如春的车厢里，有两个身着狐裘、头戴裘冠的男子。

    这车中坐得就是齐国上卿田乞，和北燕国君姬春。周武王得天下后，把北燕之地封给召公。召公带领大批周朝贵族赶到北燕，与当地的商朝旧臣和土著们建立了北燕国。由于燕国百姓大多是东胡一族。所以受封北燕的周朝贵族受当地人影响，衣着、风俗都被同化了。

    田乞坐在车中捻须微笑道：“放眼当今天下，能与我齐国一较高下的，实在半个也无。南方诸侯，或许对我齐国争霸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要找个能与我齐国抗衡的力量却很难。楚国疆域广大，为列国之冠，但是近几十年来楚国内部就不曾安生过，再加上如今楚王尚是一稚龄孩童，更无称霸得希望。

    “卫国来的是，君夫人南子么？”

    燕国建国以后与中原各地来往甚少。因此在中原少有人提及。由于燕国时常受到更北方得胡人侵略，全靠齐国撑腰才能立足，因此一向附庸于齐，此次齐国有意争夺天下霸主，这个小兄弟自然要赶来为大哥摇旗呐喊。

    阿仇应声退下，左兵卫楚杰却又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大王，有人送来密柬一封，请大王亲启。”

    鲁国本来未必有胆子和楚国结怨，可是一来楚王年幼，威望不隆。又因吴国和内部两个权臣先后生事，以致国力大减，如今诸侯在黄池会盟，公开的名义是奉周天子之诏。而鲁国是最奉周礼的国家，上至鲁公，下至卿士，不论是国之大事。还是往来小节，始终不忘法则周公，祖述先王之训。

    姬春坐起身子，急急说道：“庆忌夜行，绝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得赏雪赏月。雪有什么好看得，寡人在蓟城天天看得都是雪，眼睛都快看瞎了。他一定是去会什么人。

    “哦？齐国果然是由田乞随驾而来。”庆忌在榻上坐下，略一沉吟，笑道：“那就难怪了，当今天下大国，唯有齐楚而已，姬宋的骨头再硬。也不敢同时得罪了齐楚两个超级大国。只是，姬宋此人可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田乞以势相压。姬宋心中对他必然怨毒不已。”

    “诺！”武士答应一声，马车驶向道边。

    随着声音，马车也停了下来。

    庆忌失笑道：“说得也是。不过齐人如此急功近利，得罪邻国，未必便是好事。只是现在还不现端倪罢了。对了，赢蝉儿到了没有？”

    左边一个神情安详，举止儒雅，但双目如电，不怒自威。右边一个胡翘如钩，魁梧如虎，头上裘冠垂下骆毛垂缨，与中原诸侯打扮有所不同。

    蔡杰站在对面见大王望信沉思，自己也不知是该悄悄退下还是继续候在那里，犹豫半晌，方轻轻问道：“大王？”

    如果此番给楚国的子爵让了路，那是丧尽鲁国颜面的事。是极为严重地失礼，所以鲁公姬宋哪怕硬着头皮，也得和楚国争上一争了。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国虽在吴国手上吃了一次大亏，照样不是天下诸侯可以轻视的国家，鲁公姬宋能讨得好去么？

    田乞只想把齐侯捧上天下霸主的地位，从而壮大自己的权力，哪管它司晨的是母鸡还是公鸡。因此对两个女人参政毫无质疑，齐国都没有意见，其他诸侯自然懒得自讨没趣。

    田乞哂然一笑道：“妇人嘛。懂些甚么？那孟嬴在女子之中也算是个人物了，能趁费无忌领兵在外，果断兵变，夺回王权。又能不惜割让潜山领土，以换取吴人帮助，割去心头毒瘤，当机立断，堪称巾帼。

    庆忌笑道：“昔日楚庄王时，便敢公然向天子问九鼎，今日又怎会将王道礼制看在眼里？不过鲁国要么不争，既已争道，断无如此虎头蛇尾的道理，其中或有不为人知的理由，等咱们到了黄池，不妨派人打听打听。”

    对面车驾走来，到了近前停下，轿帘一掀，车中庆忌端坐，向这边微笑道：“原来是齐国田大夫，久仰久仰。”

    天色黯淡，星光映着雪光，大地笼罩在一片显得不太真实地苍茫之中。风呼啸着，时时卷来一片雪沫，渗到人的脖梗里，迅速化成了水痕，凉凉地直沁心脾。

    庆忌讶异道：“鲁楚两国么，彼此因何生事？”

    庆忌微笑颔首，轿帘放下，继续向前行去。

    庆忌笑笑，谦逊地道：“秦伯是庆忌内兄，理应秦伯先行。”

    庆忌倒没摆架子，马上热情接见了这位邾国国君，由于大帐还未扎好。两人便站在辕门内攀谈了一阵，不一会儿，又有一些南方依附于吴国得小国国君赶来参见，邾国国君见状忙告辞离开。

    吴人从楚人那里占了这么多好处，小楚王必然深恨庆忌。老夫与燕侯同去拜访，给足这小家伙得面子，再许给他些好处。你说他会站在谁得一边呢？哈哈。不瞒你说，今日楚鲁两国争道。老夫已经卖了楚王一个大大得颜面，这小童岂有不知恩图报得道理？只要诸侯大会上，这楚王做为一路诸侯公开做出了承诺，那便再也更改不得。自古君无戏言，纵然贵为周天子，因为一句玩笑话，还要封出来一个晋国。莫非楚太后还敢以楚王年幼为理由，收回楚王地许诺不成？”

    秦吴两国的大军同样前后护侍着，所以庆忌和嬴襄距离前方拥挤在一起的双方还有一段距离，无法直接了解发生的事情。阿仇方才已上前打听明白，忙禀告道：“回大王，楚国、鲁国国君的仪仗一起赶到了这个路口，因道路拥挤，只容一路诸侯通过，须有一位诸侯礼让于道。

    这时阿仇快步走了过来，抱拳禀道：“大王，秦伯，末将刚刚打听明白，前方起了纠纷的是楚王和鲁公的仪仗。”

    这次吴国帮助楚国锄除了令尹费无忌，又趁机从楚国手中割去了潜山以东得领土，楚人心中更是大大得不舒服，”

    姬春道：“听说，楚国现在由子西秉政，太后监国，楚王尚未亲政，未必便能作得了主。”

    庆忌抬头，神情有些怪异地问道：“宋国，不是，卫国，不是，，呃，”

    就在这时，前方武士叫道：“前方甚么人？”

    姬春笑道：“田大夫所言有理。”

    赢襄大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可是过了一会儿，双方争吵得声音却越来越小，随后双方分开，楚王的仪仗扬长而去，鲁军却退到了一旁。

    姬春笑道：“田大夫说是，不过，寡人虽在北方，也听说东海庆忌，勇武不可挡，如今俨然已有东南霸主之势。楚王年幼，秦伯素不受中原诸侯重视，若是他们自知争霸无望，齐心协力吹捧庆忌，恐怕，南方诸侯是一定纷纷响应地。”

    阿仇咧嘴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姬宋就算恨得他要死，也奈何不了齐国呀。”

    “不敢承大王提起。”田乞旁边得姬春早已仰起身子，贴着椅背坐了。田乞拱手笑道：“不知大王这是往哪里去？”

    在宗周天下的从多邦国之中，鲁国是姬姓宗帮，诸侯望国。鲁国国君是一等公爵，而楚国国君只是子爵，按道理，的确应该楚国让路。若是当初周天子仍能控制天下诸侯的时候，楚国是绝不敢如此放肆的，那时楚国国君参加诸侯大会，连登堂入室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仆役们混在一起，帮着抱捆柴禾，照看炉灶。若敢逾越了礼制，早被周天子收回玉主，废其爵位，收其领土了。然而，现在谁敢如此对待楚国？

    田乞刚要回答，便听车外武士又喊道：“前方甚么人？”

    庆忌微笑道：“吴国地方少见如此雪景，大雪之后，天地苍茫，万物萧杀，气象万千，寡人心有所感，是以乘车夜行，观雪赏月。”

    那位将军答道：“还未打听明白，看旗帜，好象是楚国和鲁国。”

    那时伊人这个词并非单指女性，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中的伊人指得是谁，庆忌一见便心中了然，不禁看着那帛书发起痴来。

    邾国名不见经传，乃是淮泗流域得一个小国，一向依附于吴国，今见吴王到了，小弟当然要来拜见带头大哥。

    “没有。”

    楚军浩浩荡荡从路上行过，直至他们去远，鲁军才随后起行。嬴襄叹道：“这个鲁公，实在能忍。黄池之会，以中原诸侯居多，如果鲁国肯维持王道，坚忍不退，楚国也奈何他不得，如楚国兴兵，鲁国更会得到中原诸侯的同情和支持。可惜，他还是怯让了。”

    “知道了，你去安顿三军士卒吧。”

    庆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百余名武士得保卫下正从卫国营盘前经过，向这边走来。前方的侍卫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