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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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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川龙之介

    1892——1927

    生于东京。东京大学英文科毕业,是参与第三、第四次《新思潮》杂志复刊的代表人物之一。在该杂志上发表《鼻子》,受到夏目漱石的认可,确定在文坛的地位。多创作历史题材的短篇小说,文体理智而富有技巧。35岁时在田端自宅中自尽。此篇发表于1922年的《新潮》。

    伐木人回答检非违使[1]询问的叙述

    是的,发现那具尸体的的确是我。今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样,去后山砍伐杉树。那具尸体就在背阴面的树丛中。你问具体位置吗?大概离山科驿道四五町[2]吧。竹丛之中混杂着细小的杉树,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尸体仰面躺着,身穿浅蓝色的水干[3],头戴京城风格的黑漆乌帽[4]。虽说只中一刀,但这一刀深深插进胸脯,尸体周围的竹叶好像都渗进了黑红色。不,已经不再流血,伤口也都发干了,还有一只马蝇紧紧地趴在上面,连我走过去的脚步声似乎都没听见。

    您问有没有看见刀或者别的东西?不,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杉树根部有一根绳子。其他的嘛……对了,除了绳子,还有一把梳子。尸体周围就这两样东西。另外,草地和地上的竹叶被践踏得很厉害,一定是他被杀之前,与对方进行过十分激烈的对抗。什么?您问有没有马?那个地方,马根本进不去。马走的路隔着一道树丛。

    行脚僧回答检非违使询问的叙述

    那个被杀的男人,我的确昨天遇见过。昨天的……嗯,中午吧。地点在从关山通往山科的路上。那个男人和一个骑马的女人朝关山方向走去。女人的斗笠四周垂着苎麻面纱,所以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只是看见好像是外红里绿的衣服颜色。马是桃花马……好像是剪过鬃毛的。您问马有多高?看上去有四尺四寸吧……我是出家人,不太懂这些事。那个男的……不,既有佩刀,还带着弓箭。尤其那黑漆箭筒里还插着二十多支战箭,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男人竟是如此下场,人的生命,真的是如露亦如电。唉,说什么好呢,实在太可怜了。

    放免[5]回答检非违使询问的叙述

    您是问我抓到的那个人吗?他的确是多襄丸,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强盗。其实,我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马上掉下来了,在栗田口的石桥上痛苦地呻吟。您问什么时候?那是昨晚的初更时分。记得前一次我没抓到他,当时他也是身穿水干,佩挂包金凸纹的长刀。其他的东西,您也已经过目,甚至还带着弓箭。是吗?那个死去的人所携带也是这些东西……干这种杀人越货勾当的,肯定是多襄丸无疑。皮革包裹的弓、黑漆箭筒、十七支鹰羽战箭……大概都是他的东西。没错。还有那匹马,正如您所说的,是剪过鬃毛的桃花马。他从那牲畜上摔下来,一定是命该如此。那匹马就在石桥前面一点的地方,拖着长长的缰绳,正吃着路边的青色芒草。

    这个名叫多襄丸的家伙,在出没于洛中[6]的强盗中,也算是一个好色之徒。去年秋天在鸟部寺宾头卢的后山上,有一个像是前来参拜寺院的妇女和一个女童被杀,就是这家伙干的。这件事他已经招供。如果那个男人也是这家伙杀的,那么骑桃花马的女人可能因他下落不明。恕我多嘴,此事也请审讯清楚。

    老媪回答检非违使询问的叙述

    是的,那个死去的人正是我女儿嫁的男人。可他不是京城的人,是若狭国府武士,名叫金泽武弘,今年二十六岁。他性格温和,应该没有和别人结下什么冤仇。

    您问我女儿吗?她名叫真砂,十九岁。她性格要强,不输给男人。除了武弘,从没有别的男人。她长着一张小瓜子脸,肤色浅黑,左眼角有一颗黑痣。

    武弘是昨天和我女儿一起前往若狭的,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什么报应啊!可是我女儿呢?她怎么啦?女婿既然事已如此,只好罢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女儿。这是我这个老太婆今生今世的请求,恳请大人仔细寻找我女儿的下落,哪怕一草一木也不放过。不管怎么说,就数那个名叫什么多襄丸的强盗最可恨,不但杀了我女婿,连我女儿也……(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多襄丸的招供

    那个男的是我杀的,但我没有杀那个女人。她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哦,且慢……不论你们怎么拷问我,不知道的事也不能瞎说。再说,既然我都这样了,也不打算隐瞒什么,显得懦弱。

    我是在昨天中午稍稍过后遇见那一对夫妇的。当时恰好吹过一阵风,把女人的市女笠[7]的苎麻面纱掀上去,刹那间露出一点面容。就是这刹那间的一瞥————瞬间消失的一瞥————大概因为这个缘故,我觉得那女人的面容如同女菩萨。于是我当即下了决心,即使杀掉男人,也要把这个女人夺过来。

    没什么……杀掉那个男的,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其实轻而易举。反正要夺取女人,就要杀掉男人。只是我用刀杀人,而你们杀人不用刀,你们是用权力杀人,用金钱杀人,甚至用假仁假义的虚伪语言来杀人。所以你们杀人不见血,对方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你们的确杀人了。如果比较谁的罪孽深重,是你们?还是我?真不知道谁更坏呢。(露出讽刺的微笑)

    但是,如果不杀男人也能夺取女人,那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其实当时我也想尽可能不杀人。可是,在山科的驿道上,这做不到,于是就设法把他们骗进山里。

    这也不费功夫。我和他们一路同行时,对他们说道:对面那座山上有古墓,我挖开一看,挖出很多古镜、大刀。我把这些东西秘密埋在山背后的竹林里。要是有人要,我愿意便宜出售。那个男人听了我的话,开始动心。然后……怎么样?欲望这东西,是不是很可怕?……然后,不到半小时,这一对夫妇就调转马头,和我一起进山。

    来到竹林前,我说宝藏就埋在这里面,过来看吧。那男的已被利欲迷住心窍,毫不怀疑。但女的没有下马,说是在原地等待。竹林茂密阴翳,女的这么说也很在理。其实,她这样做正中我的计谋,于是把她留在外面,我和男的走进竹林里。

    前面是一片竹林,大概走半町,便是略为开阔的杉木林————我要实施我的计划,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地方了。我一边分开树丛往里走,一边煞有介事地欺骗他宝藏就埋在杉树底下。他信以为真,朝着能看见细小杉树的前方拼命走去。一会儿,竹子逐渐稀疏,只有几棵杉树……一走到这个地方,我突然间猛力把他摔倒在地上。他是佩刀之人,应该有相当的力气,但经不住我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我捆绑在一棵杉树的树根旁。您是问绳子吗?当强盗的,少不了绳子,随时都有可能翻墙越壁,所以总系在腰间。当然不能让他出声叫喊,就用竹叶塞在他的嘴里。做完这些,就没有别的麻烦了。

    我把男人收拾好,回到女人那儿,对她说那个人好像突发疾病,你去看看。不出所料,女人果然上当。这时女人已经把市女笠摘了下来,我牵着她的手向竹丛深处走去。来到那棵杉树旁,女人一见丈夫被绑在树根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把闪亮的小刀。我还从来没见过性格如此刚烈的女人。如果这时我麻痹大意,她大概会一刀捅进我的腹部。即使我闪身躲过,她还会接连不断地猛力砍过来,难说会受怎样的伤。但我毕竟是多襄丸,不用拔刀,也终于把她的小刀打落在地。不管怎样烈性的女人,手中没家伙也无能为力。我终于如愿以偿,既没有夺取男人的性命,又占有了这个女人。

    用不着夺取男人的性命……是的,我本来就不打算杀他。但是,就在我扔下趴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逃往外面的时候,女人突然发疯似的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断断续续地叫唤起来。仔细一听,原来她说,你们两人必须死一人,要不你去死,要不我丈夫去死,让我在两个男人面前如此丢人出丑,这比死还要痛苦。她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当中必定要死掉一个,死哪一个都行,我跟随活着的那一个过日子。这个时候,我顿起杀心。(一种阴沉的兴奋)

    我这么说,你们一定认为我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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